午后小憩

雨后的天空，澄澈如洗。阳光从云隙间漏下，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跳跃。窗外那棵老槐树，叶子让雨水洗得发亮，每一片都托着一颗水珠，风一来，便簌簌地滚落下去。

这般的下午，最宜读书。一本旧书摊在案头，纸页已经泛黄，翻动时有一股淡淡的霉味，却并不难闻。书页间夹着一张褪色的照片，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青年，站在槐树下。算来该有六十余年了，树犹如此，人何以堪？

院中被风雨打落的花枝尚未收拾。月季的残瓣贴在青石板上，像是一枚枚淡红的印记。石榴树却精神得很，经雨一洗，那些青涩的果实愈发显得饱满，在阳光下闪着湿漉漉的光。

蝉声忽然响起，先是试探性的几声，继而连成一片。这蝉声不像盛夏时那般急躁，倒是添了几分从容，仿佛知道夏日尚长，不必急于倾吐所有热情。偶尔有微风拂过，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，混着远处炊烟的味儿，颇好闻。

茶壶在炉上轻声哼唱着，水汽从壶嘴袅袅升起，在天光中变幻着形态。投一撮茶叶入杯，冲入热水，看那些蜷缩的叶片缓缓舒展，像是重新获得了生命。茶色渐渐染开，由浅及深，最终定格为澄澈的琥珀色。

日光慢慢西斜，在粉墙上投下斑驳的树影。那影子时时晃动，犹如无声的皮影戏。一架纸飞机忽然从邻家的窗口飞出，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，落在槐树的枝桠间，静静地停在那里，承载着某个孩子片刻的欢愉。

茶温正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