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婆家的小院里，总立着一株老海棠。树皮皲裂得像外婆手上的纹路，枝桠却倔强地伸向天空，每年春天，还会缀满细碎的粉白花朵，把日子染得软乎乎的。

我小时候总爱围着海棠树转。春天摘一朵花瓣夹进课本，夏天搬个小板凳坐在树荫下听外婆讲故事，秋天捡落在地上的海棠果，咬一口酸得眯起眼，外婆就笑着递来一块糖。有次我爬树想够高处的果子，脚一滑差点摔下来，是外婆急忙伸手扶住我，掌心的老茧蹭得我胳膊有点痒。她没骂我，只轻轻拍掉我身上的土：“这树老啦，禁不起折腾，想吃果子，外婆帮你摘。”

后来我去城里上学，只有寒暑假才回小院。每次推开院门，总先看见老海棠，再看见外婆倚着树干等我，手里还攥着刚洗好的海棠果。去年秋天，我又回外婆家，发现老海棠的叶子落得比往年早，外婆的腰也更弯了。她指着树干上新发的嫩芽说：“你看，它还没老透呢，明年还能开花。”我蹲下来，摸着树干上熟悉的纹路，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也是这样，牵着我的手，走过小院的每一寸土地。

现在每次想起外婆家，最先浮现在眼前的，还是那株老海棠。它不像别的树那样张扬，却用一年又一年的花开花落，记下我和外婆的时光。原来最暖的回忆，从来不用刻意珍藏，就像老海棠的花香，轻轻一嗅，就漫满了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