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清晨的阳光刺痛了楚璃月的双眼。她在实验室的折叠床上醒来，脖子因不自然的睡姿而僵硬。手机上显示十七条未读消息和五个未接来电，全部来自家人。

"果然发火了。"她嘟囔着，手指划过屏幕，停在了哥哥楚池发来的消息上：「不管发生什么，记得回家谈谈。」

楚璃月叹了口气，起身整理实验数据。昨晚送走妹妹后，她又工作到凌晨三点，索性就在实验室过夜了。窗外，校园开始苏醒，学生们抱着书本匆匆走过。这样平凡的场景此刻却让她感到一阵羡慕——他们的烦恼不过是考试和恋爱，而她却要面对家庭的支离破碎。

手机再次震动，是楚璃雪发来的短信：「姐，妈刚才来宿舍找我，说如果我们再不回家解释，就...就别回去了。」

楚璃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她快速回复：「一小时后校门口见，我们一起回去。」

......

楚家别墅前，楚璃月深吸一口气，按响了门铃。出乎意料，开门的不是保姆，而是楚莹莹本人。她穿着楚璃雪最喜欢的那条淡蓝色连衣裙，头发精心编成辫子，活脱脱一个乖巧的邻家女孩形象。

"姐姐回来了。"楚莹莹声音甜得发腻，转头朝屋内喊道，"爸，妈，大姐和二姐回来了！"

楚璃月冷冷地注视着她："那是我妹妹的衣服。"

楚莹莹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，但眼神瞬间冷了下来："阿姨说我现在是家里的小女儿，当然要穿最好的。"她压低声音，用只有楚璃月能听见的音量补充道，"而你妹妹...很快什么都不是了。"

楚璃雪站在姐姐身后，脸色苍白。楚璃月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腕，大步跨入门槛。

客厅里，父亲楚志明阴沉着脸坐在主位，母亲李芸站在窗边，背对着门口。哥哥楚池从二楼走下来，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。

"终于知道回来了？"楚志明的声音因宿醉而嘶哑，"莹莹的欢迎宴你们也敢缺席？"

楚璃月直视父亲："我们有事。"

"什么事比家人还重要？"李芸突然转身，眼睛红肿，显然哭过，"璃月，你太让我失望了。莹莹这些年在外吃了多少苦，现在好不容易回家..."

"妈，"楚璃月打断她，"您真的相信那个亲子鉴定吗？"

房间瞬间安静。楚志明猛地站起来，酒杯砸在地上，碎片四溅："你什么意思？"

"我只是觉得应该重新做一次检测。"楚璃月毫不退缩，"用更权威的机构。"

楚莹莹突然啜泣起来："爸，妈，是不是姐姐们不喜欢我...我可以走的..."

李芸立刻将楚莹莹搂入怀中："胡说什么！这就是你的家！"她怒视楚璃月，"给你妹妹道歉！"

楚璃月站在原地，纹丝不动。楚璃雪轻轻拉了拉姐姐的衣袖，眼中满是哀求。

"我没错，为什么要道歉？"楚璃月的声音很轻，但每个字都像刀子般锋利，"我只知道，我从小到大的妹妹是楚璃雪。至于这位...楚莹莹小姐，在拿到确凿证据前，我不会承认她是我妹妹。"

楚池走上前："璃月，别这样。爸已经拿出鉴定报告了..."

"报告可以造假。"楚璃月冷笑，"尤其是当某人欠了一屁股债的时候。"

楚志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接着转为愤怒的潮红："你...你敢这样跟父亲说话？！"

"我只是说出事实。"楚璃月拉着妹妹后退两步，"既然这个家已经容不下小雪，那我们走就是了。"

"滚！"楚志明咆哮着，"有种就别回来！芸儿，把她们的银行卡都停了！我看她们能硬气到几时！"

李芸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最终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楚莹莹。

楚池追到门口："璃月，别冲动！"

楚璃月头也不回："哥，等你查清那个楚莹莹的真实身份，再来找我。"

......

傍晚，大学城的小公寓里，楚璃雪蜷缩在唯一的床上，无声地流泪。楚璃月坐在窗边，笔记本电脑的光映在她脸上，显得格外冷峻。

"别哭了，"她头也不抬地说，"为那种人不值得。"

楚璃雪吸了吸鼻子："姐，我们真的不回去了吗？"

"除非他们赶走楚莹莹。"楚璃月合上电脑，走到床边坐下，"听着，我已经联系了医学院的同学，他能帮我们偷偷做DNA检测。但在结果出来前，我们必须靠自己。"

她打开手机银行APP，递给妹妹看："这是我的全部积蓄，加上你的，够我们支撑三个月。如果在这期间能完成细胞修复因子的初步研究，就能申请创业基金。"

楚璃雪睁大眼睛："可那是你的研究生学费..."

"钱可以再赚。"楚璃月轻描淡写地说，"我已经在市中心实验室找了份兼职，晚上还能接翻译工作。"

楚璃雪突然扑进姐姐怀里："对不起，都是因为我..."

"傻丫头，"楚璃月抚摸着妹妹的头发，"还记得我十岁那年发高烧，你偷偷把最喜欢的娃娃放在我床头吗？那时候我就发誓，这辈子一定会保护好你。"

窗外，华灯初上。楚璃月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，右臂上的胎记又开始隐隐发热。这一次，热度持续了几秒钟，让她不禁皱眉。

"姐，你怎么了？"楚璃雪注意到她的不适。

"没什么。"楚璃月收回思绪，"明天开始，我们白天上课，晚上做研究。周末我去办抵押贷款，把这间小公寓抵押出去，作为启动资金。"

"抵押房子？"楚璃雪惊叫，"太冒险了！如果失败..."

"不会失败。"楚璃月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，"你的细胞修复理论很完美，只差实验验证。而我...我绝不会让你流落街头。"

夜深了，两姐妹挤在一张小床上入睡。楚璃月做了个奇怪的梦——她站在月光下，右臂上的胎记发出耀眼的金光，照亮了整个夜空。梦中，一个模糊的声音不断重复着："月神血脉...觉醒之时..."

她猛地惊醒，发现窗外确实有一轮明月，形状与她臂上的胎记如出一辙。楚璃雪在她身边睡得正熟，而她的胎记——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热度，仿佛在呼应着月光。

"这到底是怎么回事..."楚璃月喃喃自语，一种奇怪的预感涌上心头。她轻轻起床，走到书桌前，翻开笔记本，在最新一页写下：

「月神...基因？」

这个陌生的词汇不知从何而来，却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。窗外，一片乌云飘过，遮住了月亮，她臂上的胎记也随之冷却下来。

楚璃月摇摇头，将笔记本合上。明天还有无数现实问题要解决，没时间纠结这些虚幻的梦境。她回到床上，搂住妹妹，在月光再次出现的瞬间闭上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