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阳光实验小学一年级三班的教室门口，虞小棠紧张地拽着新书包的肩带。妈妈已经离开了，留下她一个人面对陌生的教室和即将开始的校园生活

"让开，别挡路！"

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虞小棠还没来得及回头，就被一股冲劲撞得踉跄了一下。她愤怒地转身，果然看到那个男孩正冲她做鬼脸

"周曜！怎么又是你？"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拔高

"我才要问呢！"周曜撇撇嘴，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，"阴魂不散

虞小棠气呼呼地跟进去，刻意选了一个离他最远的座位。然而班主任李老师安排座位时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，将他们分到了同一组，只隔一条过道

"同学们，我是李老师，未来六年我们将一起度过。"和蔼的中年女教师微笑着环视教室，"首先，我们来做个自我介绍吧。"

当轮到虞小棠时，她紧张地站起来，"我叫虞小棠，喜欢看书和..."

"她最喜欢恐龙！"周曜突然插嘴，"我们都叫她虞霸王龙！"

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。虞小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，她恶狠狠地瞪了周曜一眼，"才不是！那是他乱取的！"

"那叫你虞美人鱼好了，"周曜眨眨眼，"因为你游泳课不敢下水！"

"周曜！"李老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，"请不要打断同学发言。"

虞小棠坐下时，在笔记本上狠狠画了一只乌龟，盘算着复仇计划。机会很快就来了。体育课上，周曜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在单杠上翻飞，赢得阵阵喝彩；而虞小棠则笨拙地挂在上面，怎么也做不了引体向上

"看啊，虞美人鱼上岸了！"周曜在下面起哄

当天下午自习课，趁周曜去厕所的空档，虞小棠迅速翻开他的语文课本，在每一页的角落都画了一只小乌龟。周曜回来后发现"杰作"，气得直跺脚，却不巧被李老师抓个正着

"你们两个，"李老师推了推眼镜，"从明天开始，放学后留下来擦黑板，为期一周。"

虞小棠懊恼地低下头，余光瞥见周曜冲她挥了挥拳头。她不甘示弱地吐了吐舌头

第二天放学后，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周曜不情不愿地拿起黑板擦，"都怪你。"

"明明是你先给我取外号的！"虞小棠抢过另一个黑板擦

"谁让你那么凶，跟霸王龙似的。"

"谁让你撞我还嘲笑我！"

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擦黑板，粉笔灰扬得到处都是。周曜突然抓起一根粉笔，在黑板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恐龙，"喏，送你个霸王龙。"

虞小棠嫌弃地看着那幅画，"一点都不像。霸王龙前肢很短，你画得跟长臂猿似的。"她夺过粉笔，几下就画出一个栩栩如生的恐龙轮廓

"哇，"周曜难得地露出佩服的表情，"你画得真好。"

虞小棠被这突如其来的称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，手中的粉笔差点掉落。"还...还行吧。"

"不过还是没有我踢足球帅。"周曜迅速恢复了那副欠揍的表情，拿起板擦把她刚画的恐龙擦掉一半

"周！曜！"虞小棠尖叫着追打他

就这样，每天的"惩罚时间"反而成了两人独特的互动时刻。他们发明了各种游戏：比赛谁擦黑板更快，用粉笔画对方的搞笑肖像，或者在黑板上进行"恐龙大战火箭"的绘画对决。一周结束时，李老师惊讶地发现他们似乎没那么针锋相对了

"停战？不可能！"当周曜妈妈问起时，周曜嘴里塞满食物含糊地说，"我们只是...暂时休战。"

虞小棠点点头，"为了共同对抗敌人。"

"敌人？"林教授好奇地问

"李老师布置的超多作业！"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，然后惊讶地对视一眼，又同时别过脸去

二年级时，两人的"战争"进入了新阶段。周曜的运动天赋越发突出，成为年级足球队的主力；而虞小棠则在学业上遥遥领先，尤其是语文和美术。但他们各自的弱点也同样明显——周曜的字写得像"毛毛虫爬行"(虞小棠的评价)，而虞小棠的体育成绩则惨不忍睹

"看看这个'天'字，"虞小棠指着周曜的作业本嘲笑，"像个人劈叉摔倒了。"

"总比你体育课投篮强，"周曜反击，"球连篮板都碰不到。"

"至少我的作业能得优！"

"至少我的体育能及格！"

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会发生。但奇怪的是，当其他同学嘲笑周曜的字时，虞小棠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；而当有人拿虞小棠的体育成绩开玩笑时，周曜也会突然变得凶巴巴的

三年级上学期的一天，周曜一反常态地安静。他没有在课间跑来挑衅虞小棠，也没有在午餐时偷她的水果。放学铃响后，他抓起书包就冲出了教室

"周曜怎么了？"虞小棠问他的同桌

"你不知道吗？他爸爸出任务时受伤了，现在在医院。"

虞小棠的心突然揪了一下。虽然周曜总是惹她生气，但听到这个消息，她心里却异常难受。回到家后，她翻出妈妈烤饼干用的模具和原料，决定做点什么

厨房里很快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。两小时后，林教授回家时，发现厨房像被面粉炸弹袭击过，而女儿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堆形状不规则、边缘焦黑的饼干装进盒子

"这是...？"林教授强忍笑意

"给周叔叔的。"虞小棠的小脸沾满面粉，神情却异常认真，"可能...有点烤过头了。"

第二天，虞小棠拜托妈妈带她去医院。病房外，她紧张地抱着饼干盒，听到里面传来周曜的声音："爸，你快点好起来啊，说好周末教我新的格斗技巧的..."

她轻轻敲了敲门。开门的是周妈妈，见到她时明显很惊讶，"小棠？你怎么来了？"

"我...我听说周叔叔受伤了，做了点饼干..."虞小棠的声音越来越小，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

"快进来吧。"周妈妈温柔地拉她进去

病床上的周爸爸手臂打着石膏，但精神看起来不错。周曜站在床边，看到虞小棠时眼睛瞪得溜圆，"你怎么来了？"

虞小棠没理他，径直走到病床前，"周叔叔，祝您早日康复。"她递上饼干盒，又小声补充，"可能有点焦..."

周爸爸感动地打开盒子，"哇，看起来很有创意！"他拿起一块烤得最黑的饼干咬了一口，面不改色地咀嚼着，"好吃！"

周曜怀疑地拿起一块，咬了一小口，立刻做了个鬼脸，"好硬！像啃木头！"

"周曜！"周妈妈责备道。

"但...但味道还行。"周曜赶紧补充，又咬了一大口，"就是太甜了。"

虞小棠原本涨红的脸这才缓和一些，"爱吃不吃。"

临走时，周曜送她到电梯口。两人一路无言，直到电梯门即将关闭时，周曜突然说："谢谢。"

虞小棠惊讶地抬头，电梯门却已经关上了。她不知道的是，周曜回到病房后，默默吃完了所有焦黑的饼干，连碎渣都没剩

几周后，虞小棠早上起床时发现自己脸上出现了几个红点。妈妈一看就紧张起来，"水痘！你得在家休息两周。"

"两周？"虞小棠惊呼，"那功课怎么办？"

"我会去学校把你的作业拿回来。"妈妈安慰道

水痘比想象中更难熬。虞小棠浑身发痒，却被告知不能抓挠；发烧让她头昏脑胀，连最爱的书都看不进去。第三天下午，她正无聊地盯着天花板，突然听到敲门声

"喂，虞霸王龙，你还活着吗？"周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

虞小棠拖着发痒的身体挪到门边，"你来干嘛？想被传染吗？"

"我才不怕。"周曜的声音透着满不在乎，"今天李老师宣布下周要数学测验，全班哀嚎一片。"

"真的？考哪部分？"虞小棠立刻紧张起来

"就是那堆烦人的应用题。"周曜顿了顿，"需要我把笔记给你吗？"

虞小棠愣住了。这个平时连自己作业都懒得写的家伙，居然主动提出借笔记？

"你...记笔记了？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