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“三班...三班...”虞小棠的手指顺着分班名单往下滑，心里默念着千万别再和某人同班。然而，当“周曜”两个字清晰地印在她的名字下方时，她几乎要晕厥过去

“怎么又是你？！”两人在教室门口异口同声地喊出来，互相指着对方，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嫌弃

“这绝对是诅咒！”初中的他个子窜高了不少，肩背初显少年的轮廓，但眉眼间的顽劣依旧

“同意！阴魂不散！”虞小棠咬牙切齿，内心却有一丝极其微弱、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...庆幸？她甩甩头，把这荒谬的想法赶走，昂首挺胸走进教室，刻意选了离他最远的座位

讲台上，新班主任张老师正在讲话。虞小棠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外走廊，恰好看到周曜的母亲苏医生正和张老师低声交谈着什么，两人脸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。苏医生还朝教室里周曜的方向努了努嘴。虞小棠心里咯噔一下——难道...？

她猛地看向周曜，对方也正皱着眉看向窗外，显然也捕捉到了这一幕。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，瞬间明白了什么，同时露出“原来如此”的愤怒表情。课后，两人在走廊角落堵住了周曜妈妈

“妈！是不是你搞的鬼？”周曜气呼呼地质问

苏医生一脸无辜，“哎呀，碰巧遇到张老师聊了两句而已。你们俩从幼儿园就同班，多有缘分啊！互相帮助多好。”

“谁要跟他/她互相帮助！”两人再次异口同声

苏医生看着他们气鼓鼓的样子，笑得更欢了，“行行行，你们继续‘互相帮助’吧。”说完施施然走了，留下两个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

初中生活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，微妙的变化悄然发生。虞小棠开始留意到周曜课桌里时不时出现的、包装精美的巧克力，尤其是在情人节前后。而周曜，则会“不经意”地扫过那些塞进虞小棠书包的、带着香味的信封

“哟，虞大学霸，情书收得手软啊？”一次放学路上，周曜酸溜溜地开口，手里转着篮球

“总比某些人只能收到义理巧克力强。”虞小棠反唇相讥，心里却莫名有些在意他收到的那些

“切，谁稀罕。”周曜把球砸在地上，弹得老高，“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。”

“那你桌上那盒手工的呢？看着还挺用心。”虞小棠脱口而出，说完就后悔了

周曜脚步一顿，转过头，眼神有点奇怪地看着她，“...你看得挺仔细啊？”

虞小棠脸一热，“路过！不小心看到的！”她加快脚步走到前面，心里暗骂自己多嘴

两人各自在擅长的领域崭露头角。周曜凭借出色的运动天赋和拔高的个头，迅速成为校篮球队的新星，球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吸引着众多目光。虞小棠则加入了文学社，她的文章屡屡在校刊发表，清秀的字迹和细腻的情感赢得不少赞誉

“听说周曜今天训练赛又绝杀了？风头很劲嘛。”文学社活动时，好友林薇用手肘碰碰虞小棠

“四肢发达罢了。”虞小棠头也不抬地修改着稿子，笔尖却无意识地在纸上戳了个小洞

“啧啧，某些人嘴上这么说，每次篮球赛不都‘恰好’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？”林薇揶揄道

“那是...那是因为那里安静，方便构思！”虞小棠强辩，耳根却悄悄红了

同样地，当周曜和队友们路过宣传栏，看到文学社新一期校刊上虞小棠的名字时，他总会“不经意”地停下脚步，装作看通知，目光却扫过她的文章

“曜哥，看啥呢？又是你那个‘死对头’的文章？”队友王浩凑过来

“谁看她！写得也就那样。”周曜立刻收回目光，拍着球往前走，“走了走了，训练去！”

然而，当有外班男生指着虞小棠的文章嘲笑“无病呻吟”时，周曜会冷冷地甩过去一句：“你行你上？”

初一下学期的班级春游，目的地是市郊的云霞山。山路崎岖，虞小棠光顾着拍一朵罕见的野花，脚下突然一滑，“啊”地一声，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

“怎么了？”走在前面的周曜闻声立刻折返，蹲在她面前

“脚...好像扭了。”虞小棠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

“笨蛋，走路不看路！”周曜嘴上责备，动作却异常利落。他卸下自己的背包塞给旁边的同学，二话不说背对着虞小棠蹲下，“上来。”

“不...不用，我自己能...”虞小棠还在逞强

“少废话！想拖慢全班进度吗？”周曜语气强硬

虞小棠犹豫了一下，终究是疼痛占了上风，小心翼翼地趴上了他的背。周曜稳稳地托住她的腿弯，站起身。少年的脊背比她想象的要宽阔结实，隔着薄薄的校服，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的热度和有力的心跳

下山的路很长。起初两人还在斗嘴。

“你好重，该减肥了虞小棠。”

“闭嘴！是你力气太小！”

“呵，有本事自己下来走啊？”

“...周曜你混蛋！”

渐渐地，话语少了。虞小棠的下巴轻轻抵在周曜的肩头，他的头发被山风吹拂，偶尔会扫过她的脸颊，带着汗水和阳光的气息。一种奇异的安静笼罩着他们，只能听到周曜略微加重的呼吸声、脚步声，以及山林间的鸟鸣

虞小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颈侧皮肤的温度，甚至能感觉到他背上肌肉的细微起伏。她的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，一种从未有过的、带着点慌乱又有点安心的感觉悄然滋生。她悄悄侧过头，看到他专注下山的侧脸，线条比小时候硬朗了许多，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

周曜同样感觉不自在。背上女孩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廓，痒痒的，让他心神不宁。她的手臂环着他的脖子，那份依赖感让他胸口胀胀的。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，将她背得更稳些，脚步也放得更缓，生怕颠簸到她

“喂，”快到山脚时，周曜突然低声开口，声音有点哑，“...还疼吗？”

“...好点了。”虞小棠的声音也轻得像蚊子哼

又是一阵沉默。直到看到山脚下等候的同学和老师，周曜才如释重负地加快脚步，轻轻将她放下。两人迅速分开，各自别开脸，脸上都带着可疑的红晕，不敢看对方的眼睛。那一路沉默的亲密，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，荡开了圈圈涟漪

初二下学期，周曜遇到了麻烦。隔壁班一个性格张扬的女生李娜对他展开了热烈追求，送水、送零食、看训练赛，甚至在放学路上围追堵截，让他不胜其烦

“周曜！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吧？新上映的科幻片！”这天放学，李娜又带着几个女生堵在了教室门口

周曜眉头紧锁，想绕开她们，“没空。”

“别这么冷淡嘛！你都拒绝我多少次了？”李娜不依不饶

周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目光扫视四周，想找个借口脱身。突然，他看到了正慢吞吞收拾书包的虞小棠，一个大胆又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

他猛地转身，大步走到虞小棠课桌前，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，一把揽住了虞小棠的肩膀，动作带着点生硬的亲昵

“抱歉啊李娜，我有约了。”周曜的声音刻意放大，带着一种“你懂的”语气，低头对僵成石像的虞小棠说，“对吧，宝宝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