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暖

六年级作文 作者:我喜欢你胜过所有

老屋的阁楼里积着厚厚一层灰,我踮起脚尖推开木窗,阳光便斜斜地漏进来,在斑驳的樟木箱上织出细密的金网。箱盖掀开的瞬间,泛黄的照片簌簌飘落,那些被岁月包浆的温暖,忽然就鲜活起来。

第一张照片里,外婆正坐在老藤椅上织毛衣。那是2013年的深秋,我总爱把毛线团踢得满地乱滚,看着外婆佝偻着背在满地毛线中摸索。她的银发在夕阳里泛着暖光,织针相碰发出细碎的叮咚,像檐角的风铃。“囡囡过来,”她突然抬头,“这朵小花要织成粉色的。”我蹦跳着扑进她怀里,毛衣针差点戳到我的鼻尖,惹得她慌忙放下活计,用布满裂口的手掌轻轻托住我的脸。如今想来,那件未完工的毛衣里,藏着多少个黄昏的絮语,又裹着多少未曾说出口的牵念。

阁楼东角的铁皮盒里,静静躺着半截铅笔。那是爷爷教我写字时用的。他的手掌宽大如蒲扇,却能将铅笔削得尖尖的,在田字格本上写下端正的“人”字。“一撇一捺要站稳,”他握着我的手纠正,“就像做人要堂堂正正。”夏日的蝉鸣中,他总爱把草帽扣在我头上,自己却晒得黝黑。后来我跟着父母进城读书,在某个整理书包的深夜,突然摸到铅笔盒底层这截用报纸裹着的铅笔头。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,恍惚看见爷爷蹲在菜地里拔草的身影,裤脚卷得老高,露出结着泥痂的小腿。

最底下压着张皱巴巴的糖纸,是小学同桌小雨送的。那年春天我患肺炎住院,整日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树发呆。某个雾蒙蒙的清晨,病房门被轻轻推开,小雨举着输液架站在门口,另一只手藏在身后。“猜猜是什么?”她眼睛亮得像星星,突然变出两颗水果糖。玻璃纸在晨光中折射出彩虹,我们分着吃糖时,她悄悄告诉我:“医生说笑一笑病就好得快。”后来她转学去了南方,只在毕业照里留下个扎羊角辫的背影。但每当生活里泛起苦涩,我总会想起那日病房里两个小女孩分享的甜蜜,想起小雨输液管里回荡的细小气泡。

阁楼西墙的裂缝中,不知何时卡进半片枫叶。那是初二那年和父亲爬香山的收获。他背着沉重的画夹走在前面,忽然停下指着远处:“看,像不像燃烧的火焰?”我气喘吁吁地追上去,看见漫山红叶如晚霞倾泻。父亲支起画架时,我蹲在地上捡落叶,他突然说:“这片给你做书签吧。”回家后他用透明胶带仔细封好叶脉,现在它依然夹在《飞鸟集》的扉页里。每当翻开那本书,泰戈尔的诗句便与枫叶的清香一同漫上来:“生如夏花之绚烂,死如秋叶之静美。”

木箱最深处藏着串贝壳风铃,是海边民宿的老板娘送的。那年全家旅行遇上暴雨,我们被困在木屋两天。老板娘每天变着花样煮海鲜粥,教我用棕榈叶编小船。雨停那天,她带着我们踩着湿漉漉的沙滩捡贝壳,“每个贝壳都住着海的声音哦”。临走时她塞给我这串风铃,说听见叮咚声就是她在想念我们。如今风铃挂在书房窗前,潮声混着雨声,常常让我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回忆。

合上箱盖时,一片阳光正好落在掌心。那些散落在时光褶皱里的温暖,原来从未消失。它们是外婆毛衣上未完成的针脚,是爷爷田字格里未干的墨迹,是小雨手中融化的糖果,是父亲画布上凝固的火焰,是贝壳风铃里永远鲜活的海浪。

下楼时,母亲正在厨房熬绿豆汤。蒸汽模糊了她的白发,却让那个系着蓝布围裙的身影愈发清晰。我忽然跑过去抱住她,就像小时候扑进外婆怀里那样。她愣了愣,笑着往我嘴里塞了颗冰糖:“鬼丫头,又发什么疯?”

窗外的梧桐树正在抽新芽,老屋的墙皮依旧簌簌掉落。但我知道,有些温暖永远不会被时光风化。它们藏在毛衣的褶皱里,躲在铅笔的刻痕中,融在糖果的余甜间,随着贝壳风铃的清响,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,忽然就漫过了心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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