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清晨的闹钟响第三遍时，我正对着镜子练习人类的走路姿势。尾鳍变成的双腿总忍不住想左右摇摆，橘夏蹲在旁边笑得猫耳发颤："把重心放在脚尖，就像踩在浪尖上。"他今天穿了条带松紧带的运动裤——为了藏尾巴，校服裤被他妈妈改得像个鼓鼓的灯笼。

早餐桌上的牛奶冒着热气。他妈妈把鳞片吊坠别在我校服领口："这是防晕车的。"铜盆里的荧光藻被装进玻璃罐当书包挂饰，据说能在人类学校隐藏我们的气息。当校车停在巷口时，橘夏突然把猫爪印鳞片塞进我手心："别怕，我坐你旁边。"

第一节数学课简直是灾难。当老师在黑板上写"1+1=2"时，我的尾鳍印记突然发烫——这是说谎的信号。橘夏的猫耳立刻转向我，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了只吐舌头的猫："人类的数学好奇怪，明明珊瑚虫的加法是1+1=无数个宝宝。"他的尾巴在课桌下偷偷缠上我的脚踝，鳞片吊坠的凉意让我瞬间冷静下来。

满月那天，轮到橘夏去海洋上学。我牵着他的手跳进古井时，他的猫爪正紧紧攥着《人鱼族礼仪手册》。暗河里的荧光藻组成发光的箭头，他妈妈的声音从水流中传来："记住，见到长老要摇三次尾鳍。"当我们游进人鱼宫殿，所有同学的鳞片都亮了起来——他们的契约信物正在欢迎新伙伴。

人鱼老师的尾鳍有彩虹般的光泽。她在黑板上用珍珠拼出"海洋环流图"，橘夏的猫耳突然竖成三角形："这和《潮汐时刻表》完全不一样！"全班同学都笑了，我的尾鳍轻轻拍打他的后背——就像在陆地上他安慰我那样。课后，长老送给橘夏片带着星图的鳞片："陆地之子，欢迎回家。"

现在我们的生活像钟摆一样规律。周一到周五在人类学校，满月时去海洋上课，周末就在礁石滩野餐。橘夏的猫耳已经能完美隐藏在棒球帽下，而我学会了用人类的方式跳绳——虽然偶尔还是会把绳子甩成鱼尾的形状。他妈妈的阁楼里，铜盆已经变成了生态缸，里面住着会发光的猫尾草和会喵喵叫的小丑鱼。

昨天整理书包时，我发现橘夏的作业本上画满了鳞片和猫爪印。而我的笔记本里，数学公式旁总粘着几根银色的猫毛。就像所有最好的日常，不用写在契约里，只用鳞片记得的数学课，和猫毛粘着的算术题，刻在每个平凡又奇妙的日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