檐角的冰棱还剩半寸，晨起时却闻得窗棂外飘来一缕浅香。原是墙根那株老樱树醒了，枝桠上缀着星子似的花苞，裹着淡粉的绒衣，像被春风偷吻过，才怯生生绽了些瓣尖。

墨燃提着竹篮去拾落樱，指尖刚触到花瓣，便被晚宁从身后轻敲了手背：“仔细枝上的露，沾了寒气。”他回头时，见晚宁立在晨光里，素白广袖拂过樱枝，带下几片粉雪，落在发间竟分不清是花还是霜。

老樱树旁的溪流刚化冻，碎冰撞着石子叮咚响，花瓣飘在水上，像载着春信的小船。墨燃蹲在溪边，把拾来的樱瓣撒进竹篮，抬头便见晚宁正抬手折枝——那人指尖微勾，将缀满花苞的枝桠轻轻扳低，目光落在最饱满的那朵上，眉梢染了点柔色：“这枝开得好，插在案头，能香三日。”

风忽然暖了些，吹得满树花苞簌簌轻颤，有几朵忍不住绽了全貌，粉瓣薄如蝉翼，映着天光竟透着点莹白。墨燃望着晚宁的侧影，忽然笑道：“师尊，你看这花，倒像极了你去年做的桃花酥。”晚宁指尖一顿，耳尖泛起浅红，却仍故作淡然地将折下的樱枝递给他：“胡闹。花是花，酥是酥，怎可混为一谈。”

溪水流得慢，樱瓣在水面打了个转，终究顺着水势漂向远方。墨燃接过樱枝，鼻尖萦绕着清甜的花香，忽然觉得，这初春的日子，竟比枝头的樱花开得还要暖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