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道韫:不做林下风致的注脚
初二作文
作者:Winfirst
青石板上的苔痕浸着寒意,柴房的木门被晚风撞得吱呀作响,像极了会稽城里那些窃窃私语——“不过是个女子,偏要学男子清谈,终究有失闺秀体统”。他们说,我谢道韫空有“咏絮才”的虚名,既守不住家族荣光,又护不住丈夫性命,到头来只落得个夫死家破的下场,枉费了王谢门楣的教养。可我本就不是笼中雀,自小在叔父谢安的书斋里听经论道,读的是《庄子》《左传》,学的是经纬方略,从不是为了做个只懂描眉敷粉的闺阁女子。
他们都传,孙恩之乱时,我被乱兵围困,吓得面无人色,全靠家丁护佑才苟全性命。可没人见过,我执剑立于门前,厉声喝退乱兵的模样——“事在王门,何关他族!必其如此,宁先见杀”。那时丈夫王凝之昏聩,寄望于道教符咒退敌,是我召集家丁加固府院,备好兵刃粮草。城破之日,我抱着年幼的外孙,直面刀锋,未曾有过半分怯懦。他们只记得我是“王凝之妻”,却忘了我更是谢安的侄女,是能与竹林名士辩难、让谢朗甘拜下风的谢道韫。
真正让琅琊王氏蒙羞的,从来不是我这颗不肯安于内闱的心。东晋偏安江南,士族耽于享乐,朝堂之上党争不断,百姓流离失所。王凝之身为会稽内史,不思整军备战,反倒迷信鬼神,坐失抵御良机,这才让孙恩的乱兵轻易攻破城池。可世人总爱给女子贴标签,赞我时便奉“林下风致”为圭臬,贬我时便斥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,好像女子的才情要么是点缀风雅的玩物,要么是招致祸患的根由,却从不愿承认,男子的昏庸无能,才是祸乱的根源。
我对孤灯批注《老子》,竹影晃着未折的锋芒。世人叹我“才高命薄”,却不知乱世难容的是不肯屈膝的心。夫死抚孙、开坛讲学,我从不是谁的注脚——不是“王凝之妻”,不是“林下风致”,我是谢道韫,守己之道,足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