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# 妈妈，我长大了

窗外的梧桐树又抽出了新芽，嫩绿的叶子在春风中轻轻摇曳。我站在阳台上，望着那棵从小看到大的梧桐，突然意识到，原来我已经比去年量身高时刻下的那道划痕又高出了半头。

记得小时候，我总爱踮着脚尖去够妈妈挂在门后的围裙。那时觉得妈妈好高啊，她的围裙上总是沾着面粉，散发着淡淡的油烟味。每天放学回家，我都要先跑到厨房，把脸埋在她的围裙上蹭一蹭。妈妈就会笑着用沾着面粉的手点我的鼻子："小馋猫，饭马上就好。"

上初中那年冬天特别冷。我发着高烧躺在床上，迷迷糊糊看见妈妈坐在床边，手里攥着温度计。她眼角的皱纹在台灯下显得特别深，鬓边的白发像落了一层霜。半夜醒来，发现妈妈趴在床边睡着了，手里还握着湿毛巾。我轻轻动了一下，她就立刻惊醒，紧张地问我要不要喝水。那一刻，我突然发现，原来妈妈也会累，也会老。

上周六早上，我被厨房传来的声响吵醒。推开门，看见妈妈正手忙脚乱地对付着煎锅里的鸡蛋。油星溅到她手上，她轻轻"嘶"了一声。我走过去接过锅铲："妈，我来吧。"她愣了一下，笑着退到一旁。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，我看见她眼里的欣慰，也看见了她藏在笑容后面的落寞。

吃饭时，妈妈习惯性地要把肉夹到我碗里，筷子伸到一半却停住了。我们相视一笑，这次是我把炖得最烂的那块排骨夹到了她碗里。她的筷子在碗边顿了顿，我看见她低头扒饭时，有一颗泪珠掉进了米饭里。

现在我才明白，长大不是某天早上一觉醒来突然发生的事。它藏在妈妈越来越多的白发里，躲在她渐渐直不起来的腰背上，化在那些她欲言又止的目光中。就像门前那棵梧桐，我眼看着它一年年长高，却说不清究竟是哪片新叶让它变成了现在的模样。

妈妈，我长大了。以后换我来记得您吃药的时间，换我来给您捶捶背，换我来做您最爱吃的红烧鱼。您看，我已经学会把鱼煎得金黄酥脆，再也不像第一次那样把鱼皮都粘在锅底了。

梧桐树的影子斜斜地映在阳台上，我知道，明天它还会长得更高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