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樱色的秘密
十二月的风裹着细碎的雪粒,刮得教学楼的玻璃窗嗡嗡作响。北原杏抱着厚厚的英语词典,在走廊转角猛地撞上一个人,词典哗啦啦散了一地,夹在里面的樱花瓣标本也飘了出来。
“抱歉!”男生的声音像热可可上的奶泡,有些软。他蹲下来帮忙捡书,指尖不小心碰到杏的手背,两人同时缩回手,像被烫到一样。杏抬头看见他校服领口别着的学生会徽章,还有耳尖上没褪尽的红——是隔壁班那个总在屋顶喂鸽子的男生,好像叫佐藤彻。
“你的标本。”彻把那片压得平整的粉白花瓣递过来,花瓣边缘泛着浅黄,“是去年春天的吧?”
杏点点头,把花瓣小心翼翼塞回词典。她总喜欢收集季节的碎片,春天的樱、夏天的海砂、秋天的银杏,现在又多了个冬天的秘密——每周三放学后,彻都会在屋顶的冬樱树下喂鸽子。她会躲在楼梯间,看他把面包屑撒向空中,鸽子落在他肩头时,他会弯着眼睛笑,阳光透过冬樱稀疏的枝桠,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。
冬樱开得越来越盛时,杏在储物柜里发现了一张便签,字迹清瘦:“屋顶的冬樱比春天的早开三周,你要不要来看?”没有署名,但她认得那是彻的字——上次帮他捡过掉落的笔记本,见过他写的“鸽子观察日记”。
那天下午,杏攥着便签上了屋顶。彻果然在,手里捧着个纸袋子,见她来,把袋子递过来:“我妈烤的红豆包,暖手。”红豆包还冒着热气,杏咬了一口,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。两人靠在冬樱树下,鸽子在脚边踱步,彻忽然说:“我见过你在图书馆抄樱花的资料,你很喜欢樱花吗?”
“嗯,”杏的手指轻轻摸着树干,“春天的樱花开得太急,总觉得抓不住。冬天的不一样,慢慢开,好像能把春天的温柔攒起来。”彻没说话,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压好的冬樱花瓣,花瓣粉得更淡,像掺了雪的颜色。“这个给你,比春天的更耐存。”
之后的日子,他们总会在屋顶碰面。彻会给她带不同口味的和果子,杏会把自己画的樱花速写给他看。有次雪下得大,冬樱树枝上积了雪,粉白的花裹着雪粒,像撒了糖霜的点心。彻把围巾解下来,轻轻绕在杏脖子上,围巾上有淡淡的皂角香。“别冻着,”他的耳朵又红了,“我妈说,冬天要给重要的人暖脖子。”
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天,屋顶的冬樱落了不少花瓣。彻递给杏一个玻璃罐,里面装满了干燥的冬樱花瓣,罐底压着张便签:“春天樱花开的时候,要不要一起去上野公园?”杏抱着玻璃罐,看着彻紧张得攥着衣角的样子,忽然笑出声,把便签反过来,写下一个“好”字。
风又吹过屋顶,冬樱花瓣落在两人发梢。杏想起第一次见他时散落的词典,想起暖手的红豆包,想起带着皂角香的围巾——原来青春最青涩的秘密,早被冬樱悄悄藏进了时光里,等春天来的时候,就会开出满树的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