补鞋匠
阳光照,夏天到。虫儿飞,鸟儿叫。在城市里的小孩儿已经人手一个手机的时候,镇上的娃娃们三两成群地哼着歌谣,上树掏鸟蛋去了。
回来的时候,家人们给那个千层底的布鞋十有八九开线,让家长们提个扫帚追着打,激起一阵吱哇乱叫。不过若说下次,那就是下次还敢。
事儿过了,孩子他爸他妈们就拿着开了线的布鞋去找补鞋匠,我的记性还是不错的。大巷口,靠右第25个摊位的巷子里,左拐拐右折折,大概就能到了。大巷子套着小巷子,能把人转晕在里面。摊主是个老伯伯,看年龄没有80,也有70了。
至于老伯从业几年,那我可真的不太知道了。当初我7岁,看见那摊子,我觉得他比我大了一轮。不开玩笑,当初的我觉得那摊子的工具像青铜器。用一个热梗来讲,不像是上周的,倒像是商周的。摊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胶水工具和送来的鞋。鞋的样式也是五花八门的,不仅仅是布鞋,拿油擦的锃亮的皮鞋,高挑优雅的高跟鞋,还有穿着舒服还不硌脚的运动鞋,橡胶底的老爹鞋……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摊位的前面。修好占一块儿,刚送来还没修的再占一块儿。
老伯除了来客人的时候,其余时间都是低着头的,手里头拿着鞋,仔细的端详,寻找问题的出处,像是在研究什么很珍贵的宝物。眼睛一瞧,上手一摸,哪儿哪儿的毛病都能瞧出来。要是开了胶,砂纸刮掉了鞋底的旧胶,新胶往上均匀的涂抹,再把鞋底粘上,粗糙的指腹擦过鞋底与鞋面的相交处,把多余出来的胶抹去。确认无误之后,再拿起来端详,一只鞋看了好几遍,再把手探进去摸一摸,最终才放到了修好的那一块等待他的主人来认领。老伯的要价也是十分公道的。一个鞋修好了,要么一块,要么五毛,现在想起来,我都在怀疑那老伯到底拿什么在吃饭。
至于老伯的长相,大概是一张十分平凡且苍老的脸,岁月是把杀猪刀,在老伯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沟壑,再加上常年扎堆修鞋机的缘故,脸上可能还有点没擦干净的机油。具体怎么形容,我只能说我也不清,10年的岁月早就把儿时的记忆刷的一干二净,给我什么也没有剩下,至于为什么想起写他,大概是因为读到了一篇文章,上面写了一个补鞋匠,才让我猛然间想起,在我的童年中,似乎是也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。
岁月是一把杀猪刀。回忆起曾经,才发现,我竟然已经有近10年的时间没有踏足过那里了。不知道我若是顺着曾经那个小巷走,左拐一下,再往右折一折,顺着曾经的足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,抬头看,是否能够再看见那个低头忙碌的身影。
人在变,城市也在变,不断的平房和小巷在时间的作用下,化为尘埃,紧接着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。我站在原地犹豫,是否要踏出那一步,我也明白,可能此去会毫无收获,是人去楼空?还是物非人非?不敢去面对,试图让曾经的曾经,永远留在我的脑海之中,永不前进。
但我知道,我不能这样做,人生的意义不在于过去,我们所走的每一步都应该抬头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