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古诗里打捞乐观的火种
在敦煌莫高窟的藏经洞里,一卷残破的《敦煌廿咏》静静躺了千年。那些泛黄的诗句里,"流沙即夕没,暂睹三危峰"的壮阔,"古戍依重险,高楼见五凉"的苍茫,无不浸透着边塞诗人对荒芜之地的深情凝视。当风沙漫卷驼铃古道时,那些挥毫泼墨的身影,早已将乐观镌刻成文明的火种。
盛唐的月光下,李白醉卧长安酒肆,酒入豪肠便化作了"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"的豪迈。贬谪夜郎的途中,他依然在夔门的激流前写下"两岸猿声啼不住,轻舟已过万重山"。这位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的诗仙,用踉跄的脚步丈量着大唐的版图,把人生逆旅谱写成星辰大海的浪漫史诗。那些跌宕起伏的韵脚,恰似黄河九曲终入海的执着。
北宋的烟雨浸润着苏轼的竹杖芒鞋。乌台诗案的惊涛骇浪中,他在黄州城东的坡地上垦荒种菜,在赤壁矶头与客泛舟。当后人诵读"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"时,仿佛看见一叶扁舟穿越千年烟雨,载着"人间有味是清欢"的智慧缓缓而来。岭南的荔枝、海南的槟榔,都成了他笔下的诗行,把瘴疠之地变成了心灵的桃花源。
王维在辋川别业种下银杏时,长安城正在安史之乱的烽火中颤抖。这位"诗佛"却在终南山麓构建起精神禅房,"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"的顿悟,让盛唐的落日余晖化作水墨画卷里的永恒暮色。就像敦煌壁画中反弹琵琶的飞天,越是动荡的年代,越要跳出惊鸿之舞。那些在废墟上盛开的诗句,是文明对苦难最优雅的回应。
今天的我们站在数字洪流中,依然能听见古诗词里传来的清越回响。当武汉方舱医院里响起《沧海一声笑》的琴声,当河南暴雨中众人手挽手趟过激流,那些跨越千年的乐观基因始终在血脉中奔涌。文明的韧性,不在于永远风平浪静,而在于惊涛拍岸时,我们仍能像敦煌写经生那样,在洞窟中一笔一画勾勒希望,让每个时代的寒夜都亮起不灭的灯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