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阳光穿过梧桐叶，在江淮的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他转着笔，盯着教室后门，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抱着素描本闪进来，校服领口还沾着颜料。

"又迟到。"江淮抽出纸巾递过去，锦俞冲他笑了笑，发梢还带着画室的炭粉味。这是他们同桌的第三年，从高一开学那天起，江淮就记住了这个总把颜料蹭到校服上的美术生。

午休时篮球场最热闹。江淮运球过人的身影总能引来尖叫，而锦俞永远坐在场边的梧桐树下，速写本上画满跳跃的剪影。有次江淮投进绝杀球，转头看见少年正咬着橡皮擦，眼睛亮得像沾了晨光的露珠。

"江哥，帮我画个黑板报呗？"某天放学，锦俞晃着团委的通知拦住他。江淮挑眉："你美术课代表还找外援？"话虽这么说，还是跟着去了空荡荡的教室。

粉笔灰在夕阳里飘着，锦俞踮脚画边框，江淮在旁边递颜料。少年的手腕纤细，沾着蓝紫色的丙烯，不小心蹭到江淮手背。"别动！"锦俞突然凑近，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皮肤，"画只蝴蝶。"

江淮的心跳漏了一拍。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，晚霞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在黑板报上叠成模糊的轮廓。

高三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。锦俞要去参加全国美术集训，收拾画具时，素描本里掉出张画——穿着篮球服的少年逆光奔跑，背后是漫天飘落的梧桐叶。

"其实...我画了你三年。"锦俞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，把画塞给他就想跑，被江淮拽住手腕。少年的指尖常年握笔，有些粗糙的茧，却比任何画笔都能勾动人心。

"等你拿奖回来。"江淮把画小心折好放进书包，"到时候请你吃学校后门的糖炒栗子。"

集训的日子里，江淮每天都会收到照片。清晨画室的第一缕光，黄昏时颜料盒里的残色，还有某个雪夜，锦俞举着速写本，上面画着戴围巾的卡通版江淮。

三月放榜那天，梧桐树上刚冒出新芽。锦俞举着央美录取通知书冲进篮球场，被江淮一把抱起来转圈。少年的笑声混着风声，惊起满树雀鸟。

"说好的糖炒栗子？"锦俞被放下来时还在喘气。江淮从兜里掏出温热的纸袋，栗子壳上沾着他手心的温度："先欠着，等上了大学，带你去吃更好的。"

梧桐叶沙沙作响，像在为他们鼓掌。远处的教学楼飘来上课铃，而此刻的阳光正好，落在少年们相扣的手指上，暖得让人想把时光永远定格。

《江锦》

江风卷雪过青檐，淮水摇灯照砚边。

锦瑟弦挑星子落，俞郎笑指月同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