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长中的那盏灯

六年级作文 作者:我喜欢你胜过所有

老屋的阁楼里积着厚厚的灰,我踮起脚尖推开木窗,阳光像金色的溪流漫过斑驳的窗棂。那盏蒙着蛛网的煤油灯静静躺在角落,铜制灯座上还留着我用指甲刻下的歪扭划痕。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,正是这盏灯照亮了我对世界的最初认知。

七岁那年的深秋格外冷,我蜷缩在教室最后一排,看着窗外梧桐叶簌簌飘落。数学试卷上刺眼的“58”分像块烧红的炭,烫得我不敢直视前排同学的后脑勺。放学时雨下得正急,我故意磨蹭到最后,等教室空无一人时才把试卷塞进书包最底层。

雨幕中的家显得格外遥远,泥泞的小路上,我的球鞋不断打滑。转过村口的老槐树,忽然看见自家窗户透出昏黄的光——那是父亲特意保留的煤油灯。在那个尚未通电的年代,这盏灯总在黄昏时分准时亮起,像颗温暖的星星缀在灰扑扑的土墙上。

“回来啦?”父亲的声音混着油灯燃烧的噼啪声传来。他坐在方桌前磨镰刀,粗粝的手掌被磨刀石蹭得发红。我躲开他投来的目光,胡乱应了声便钻进里屋。油灯在八仙桌上摇曳,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条战战兢兢的瘦狗。

“小满,把书包拿来。”父亲突然说。我浑身一僵,书包里的试卷仿佛变成了烫手的山芋。当那张画满红叉的纸被抽出来时,整个房间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油灯灯芯的燃烧声。

父亲的手指在试卷上缓缓移动,那些歪歪扭扭的算式在他指下仿佛成了陌生的符号。他只有小学文化,却总爱用草茎在地上教我算数。此刻他沉默得像座山,让我想起去年冬天他冒雪去镇上给我买铅笔盒,回来时棉鞋陷在冰窟窿里,脚冻得像紫茄子。

“爸,我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。他起身从柜顶取下那个铁皮饼干盒,里面装着他当兵时的奖章和泛黄的笔记本。翻开本子,密密麻麻的算式和拼音注释映入眼帘——原来这些年我做错的习题,父亲都偷偷抄下来自己研究。

“你看这个,”他指着某道应用题,“假设把苹果分成五份……”油灯将他佝偻的背影投在墙上,竟比往日高大许多。那晚我们守着油灯直到深夜,父亲用最朴素的方式教我重新演算,他的草稿纸是用旧报纸裁的,边角还留着母亲纳鞋底的线头。

期中考试那天,父亲破天荒送我到学校。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手里提着用报纸包好的煮鸡蛋。“别慌,”他粗糙的手掌在我肩上按了按,“算不对就慢慢想,像修拖拉机那样。”

当老师念出“陈小满,92分”时,我听见后排传来抽气声。放学路上,我攥着试卷跑得飞快,金黄的油菜花田在夕阳下翻滚,像片燃烧的海洋。远远望见家门口那盏油灯已经亮起,在暮色中宛如一颗跳动的金心。

如今老屋早已通了电,水晶吊灯把每个角落照得透亮。但每当我在题海中迷茫时,总会想起那个在油灯下弯腰演算的身影。去年冬天给父亲买羽绒服,他摸着衣领上的毛绒说:“这料子,比当年部队发的棉袄还软和。”

前些日子整理旧物,在煤油灯底座发现一行小字:“给小满留的灯”。父亲没念过多少书,却懂得最深刻的道理——成长不是独自在黑暗中摸索,而是知道永远有盏灯为你亮着。那盏灯或许不够明亮,却足以温暖整个童年;那束光或许微弱,却能在风雨中指引归途。

阁楼的风吹动蛛网,煤油灯上的划痕在阳光下泛着暖意。我轻轻拂去灰尘,仿佛又看见两个影子在灯下摇晃,一个佝偻着背演算,一个挺直了脊梁书写。这盏灯教会我的,远不止是加减乘除,更是如何在人生路上,永远为自己点亮一盏希望的灯。

窗外的梧桐又抽新芽,而那盏老灯依然静静守候。它知道,总有些温暖需要穿越时光才能懂得,总有些光明必须经历黑暗才会珍贵。就像此刻我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,背包里始终装着那盏不会熄灭的心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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