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沙僧的视角打开三打白骨精
我挑着担子,走在队伍最后,汗水顺着额角滑落,浸湿了粗布僧衣。白虎岭的山路崎岖难行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,让我后颈的汗毛不自觉地竖起。
"悟空,前方可有歇脚之处?"师父的声音虚弱地传来。我抬眼望去,只见他面色苍白,袈裟上沾满尘土,显然已经疲惫不堪。
大师兄不在。自从早上他说去探路后,就再没回来。我皱起眉头,心中隐隐不安。这荒山野岭,妖气弥漫,大师兄不该离开这么久。
"师父,您先歇会儿吧。"我放下担子,取出水囊递给师父。二师兄猪八戒一屁股坐在路边石头上,哼哼唧唧地揉着肚子:"饿死老猪了,这荒山野岭的,连个化缘的地方都没有。"
我环顾四周,山风呜咽,树影婆娑,远处似有乌鸦啼叫。这地方不对劲,我握紧了降妖宝杖,手心渗出汗水。当年在流沙河为妖时,我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了。
"有人来了。"二师兄突然站起来,眯着小眼睛望向山路拐角。
一个村姑挎着竹篮款款而来,约莫十七八岁年纪,面容姣好,步履轻盈。她走近我们,微微欠身:"几位长老赶路辛苦,小女子这里有刚蒸好的馒头,若不嫌弃..."
我心头一紧。这荒山野岭,怎会有独身女子?我上前半步,挡在师父前面:"这位姑娘,家住何处?为何独自在这深山行走?"
女子眼波流转:"奴家住在山那边的村子,给田里干活的爹爹送饭。"她掀开篮子上盖的白布,热气腾腾的馒头香气扑面而来。二师兄已经按捺不住,伸手就要去拿:"哎呀,可算有吃的了!"
"且慢!"我厉声喝道,却见师父责备地看了我一眼:"悟净,不得无礼。"他转向那女子,"多谢女施主好意。"就在师父伸手接过篮子的刹那,一道金光从天而降。
"妖怪!休得害我师父!"大师兄的声音如雷霆炸响。我只觉眼前一花,那村姑已经倒在地上,篮子里的馒头变成了蠕动的蛆虫,散发着恶臭。"悟空!"师父脸色煞白,"你...你杀了人!"大师兄收起金箍棒,毫毛上还沾着妖气:"师父,这是妖怪变化的,专来害您性命!"
我蹲下身查看,那"尸体"正在迅速腐烂,露出森森白骨。确实是妖物无疑。但当我抬头,却看见师父眼中满是惊怒与不信。
"阿弥陀佛...这分明是个良家女子,你...你竟下此毒手!"师父双手合十,开始念紧箍咒。
大师兄顿时抱头倒地,痛苦翻滚。我心头一紧,想上前劝阻,却被二师兄拉住:"沙师弟,别管闲事,那猴子活该。"我看着大师兄痛苦的模样,想起这一路上他多少次救我们于危难。他不会看错的,那确实是妖怪。可师父...
"师父,大师兄他..."我话未说完,山路上又传来脚步声。一个白发老妇人拄着拐杖,颤巍巍地走来:"女儿啊,你在哪儿?"
我浑身一僵。这老妇面容与方才村姑有七分相似,但更让我心惊的是她走路的样子——看似蹒跚,实则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地上的石子。这不是普通老人能做到的。
"老人家..."师父刚开口,大师兄已经一跃而起,金箍棒再次挥出。
"又是你这孽徒!"师父的怒喝与老妇的惨叫同时响起。地上又多了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,这次露出更多白骨。大师兄跪在地上,额头抵着泥土:"师父,这真是妖怪!您看那骨头..."
“住口!”师父气得浑身发抖,"我亲眼看见你连伤两命,还敢狡辩!"我站在一旁,心如乱麻。大师兄说得对,那确实是妖物。但师父眼中看到的却是无辜百姓惨死。我该相信谁?该站在哪一边?
二师兄凑到师父身边添油加醋:"师父,这猴子野性难驯,今天敢杀村姑老妇,明天就敢..."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"八戒!"我忍不住喝道,"大师兄一路保护我们,你怎能...""悟净!"师父罕见地直呼我名,"连你也..."
山风突然变得凛冽,远处传来凄厉的笑声。我们齐齐转头,只见一个白发老翁拄着拐杖,从林间缓步而来。
"老伴...女儿...你们在哪儿啊..."
我握紧降妖宝杖,这次我看得真切——那老翁脚下根本没有影子!而且他走过的草丛纹丝不动,仿佛没有重量。"大师兄!"我大喊一声,但为时已晚。
老翁的面容突然扭曲,枯瘦的手指化作白骨利爪,直取师父咽喉。大师兄的金箍棒第三次挥出,精准地击中老翁天灵盖。白骨四散,一个骷髅头滚到我脚边,黑洞洞的眼窝里还闪着绿光。
"师父,您看!"大师兄指着地上散落的白骨,"这就是那妖怪真身!"
师父却闭目诵经,脸色铁青。当他再次睁眼时,眼中已无半点温情:"孙悟空,你连伤三命,我不能再留你在身边。""师父!"我和大师兄同时喊道。“收拾你的东西,走吧。"师父转身不再看他。
我看着大师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,额头渗出血来。他起身时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中有愤怒,有失望,还有...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。
"沙师弟,保护好师父。"他只留下这句话,便驾云而去。
我站在原地,肩上的担子突然重若千钧。大师兄走了,以后的路...该怎么办?二师兄拍拍我的肩:"走啦走啦,少个惹事的,咱们更清净。"
我沉默地挑起担子,跟在师父身后。山风呜咽,仿佛在嘲笑我们的愚昧。我知道那妖怪没死透,大师兄说得对,那确实是个白骨精。但我什么也没说。我只是个沉默的挑夫,不是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