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以偷写为乐

六年级作文 作者:我喜欢你胜过所有

那本淡蓝色封皮的笔记本总在深夜发出窸窣的响动,像只蜷缩在书包夹层里的小兽。我总在母亲以为我熟睡后,悄悄拧亮台灯,让笔尖在纸页上跳起圆舞曲。

"作业都写完了吗?"母亲推门时带进一缕月光,我迅速用数学练习册盖住写满小诗的笔记本,心跳得比窗外的蝉鸣还急。"写、写完了。"我故意把草稿纸揉得沙沙作响,余光瞥见母亲的目光扫过桌角那支用秃的钢笔——那是我专门用来"偷写"的武器。

这样的秘密始于初二开学。当同桌把写满明星八卦的纸条传遍教室时,我却在本子上画下操场上那株歪脖子槐树。它虬曲的枝干在风里摇晃的样子,让我想起《城南旧事》里英子看骆驼嚼草的专注。那天我试着用文字临摹树影,笔尖突然有了自己的生命,在纸面上洇开一片青翠的涟漪。

"又在写这些没用的东西?"表姐来家里做客时,翻到我藏在枕头下的本子。她指尖划过那些描写夕阳的句子,突然轻笑出声:"你知道吗?我初中时也爱偷写,结果被班主任当着全班念了出来。"她眼里的光让我攥紧了衣角,"但后来我的作文拿了省赛一等奖。"

那个周末,我蹲在旧书市淘到本泛黄的《朱自清散文集》。书页边缘的批注像一串密码,某个瞬间我突然明白,那些在数学课上走神构想的段落,在物理试卷背面涂鸦的比喻,原来都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密道。当同桌抱怨作文课枯燥时,我的秘密花园里早已开满用比喻嫁接的花朵。

深秋的雨夜,我蜷在飘窗上写雨滴敲打玻璃的韵律。母亲端着热牛奶站在身后许久,我竟浑然不觉。"原来你写的槐树……"她忽然轻声说,"上周我去学校接你,看见它在夕阳里确实像你描述的那样。"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本子上未干的墨迹,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温柔。

现在我的书包里永远装着两支笔,一支用来应付考试,一支用来偷渡月光。当同学们为八百字作文抓耳挠腮时,我的秘密笔记本已经悄悄记下了第三十七种晚霞的颜色。那些在父母眼皮底下诞生的文字,像从石缝里钻出的野草,带着露水和倔强,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开成一片春天。

或许每个热爱文字的人,都曾有过这样的"偷写"时光。我们像守着火种的原始人,在课业的夹缝中,用稚嫩的笔触守护心里那簇不灭的火焰。当某天这些零散的句子终于连成星河,我们会明白,所有偷偷写下的字,都是献给青春最浪漫的情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