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粉笔灰与白衬衫

高二（三）班的早读课总是浸在粉笔灰的味道里。林溪把英语单词本摊在桌面上，笔尖在“abandon”下方画了道波浪线——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五次在这个单词上卡住了。

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，像是有谁踹翻了垃圾桶。林溪笔尖一顿，墨水在纸上洇出个小黑点。她抬头时，正撞见教导主任抓着江野的胳膊往教学楼走，少年校服外套敞着，白衬衫领口松垮地敞着两颗扣子，嘴角还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。

“又是他。”后桌女生压低声音，“听说昨天把隔壁职高的堵在巷子里打了一架。”

林溪低下头，把单词本翻到新的一页。何墨是学校里无人不知的存在，他的名字总和“逃课”“打架”“记过处分”连在一起，像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雷阵雨，带着让人避之不及的燥热。

放学铃响时，林溪抱着练习册往图书馆走。路过操场后的围墙时，听见墙根下传来打火机的“咔哒”声。她脚步一顿，看见何墨靠着墙站着，指尖夹着根烟，烟雾在他眼前袅袅散开，模糊了轮廓分明的侧脸。

他似乎察觉到视线，抬眼望过来。林溪像被烫到似的转过身，快步往前走，书包带硌得肩膀生疼。身后传来少年懒洋洋的声音“喂，书掉了”

她猛地回头，数学练习册躺在地上，封面上的函数图像被踩出个浅浅的脚印。何墨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指尖的烟已经灭了，捏在指间转着圈。

“对...对不起。”林溪慌忙去捡书，手指刚碰到封面，就被他先一步抽了过去。

少年翻了两页，嗤笑一声“林溪？名字和人一样，像杯白开水”

他把练习册扔回来，转身时肩膀撞到她胳膊。林溪踉跄着站稳，看着他消失在巷口的背影，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——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？

第二章 雨天的伞

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。放学时，林溪站在教学楼门口，看着雨帘发愁。她早上出门时看了天气预报，明明说今天是晴天。

“没带伞？”

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。林溪抬头，看见何墨举着把黑色的伞，伞骨上还挂着片湿漉漉的梧桐叶。

“不用了，谢谢”林溪往后退了半步，书包在背后沉甸甸的。

何墨挑了挑眉，没说话，转身走进雨里。林溪看着他的背影被雨水打湿，衣服贴在背上，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轮廓。她正准备冲进雨里，那把黑色的伞突然又出现在她头顶。

“走了，白开水。”何墨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，带着点不耐烦“再等会儿，你那本宝贝练习册该发芽了”

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，伞面倾向林溪这边，何墨的半边肩膀露在雨里。林溪数着脚下的水洼，听见他突然开口“上次踩了你练习册，抱歉”

她愣住，转头时撞进他眼里。雨珠顺着他睫毛往下掉，平时漫不经心的眼神里，竟藏着点难得的认真。

“没关系”林溪小声说，“反正那本快用完了”

伞下的沉默被雨声填满。走到巷口时，何墨把伞塞给她“拿着”

（仅供剧情需要）

“那你怎么办？”

何墨已经冲进雨里，背影很快融进灰蒙蒙的雨幕里，只留下句飘在风里的话“我淋惯了”

林溪握着还带着他体温的伞柄，站在原地看了很久。伞面内侧印着个模糊的篮球队标志，边缘磨得发白，像被人用了很多年。

第三章 天台的秘密

月考成绩贴出来那天，林溪在榜单前找自己的名字，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。

“第三？”何墨的声音带着点惊讶，“可以啊，白开水。”

她回头，看见他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成绩单，上面的分数红得刺眼。林溪没说话，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——他明明很聪明，上次她偶然看到他草稿纸上的物理公式，解法比老师教的还简洁。

“喂，”何墨突然凑近，“帮我补补课？”

林溪以为自己听错了：“什么？”

“下周模拟考，”他挠了挠头，难得有点不自在，“我爸说再考砸，就把我送去当兵”

他们约在教学楼天台。每天午休时，林溪带着练习册上去，何墨总是已经在那里了，有时趴着睡觉，有时望着远处的操场发呆。阳光透过铁丝网落在他脸上，能看见他脸颊上细小的疤痕，像是打架时留下的。

“这个辅助线应该这样画”林溪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画了道线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手背，像触电似的缩回来。

何墨的耳朵红了，却故意板着脸“知道了，啰嗦”

有次林溪去晚了，推开门看见何墨正对着她的单词本发呆，指尖停在“abandon”那页。听见动静，他慌忙合上本子“来了？”

“嗯。”林溪把三明治递给他，“我妈做的，你要不要吃？”

何墨接过去，包装袋被捏得沙沙响。那天他们没讲题，就坐在天台边缘看云。林溪说起小时候被寄养在乡下，爷爷教她认星座；何墨说他小时候跟着奶奶住，奶奶总在巷口的老槐树下等他放学。

“后来呢？”林溪问。

“她走了。”何墨的声音很轻，“我爸就把我接来城里了。”

风吹过铁丝网，发出呜呜的声响。林溪看着他低垂的眼，突然觉得那个总是打架逃课的少年，其实像株在石缝里挣扎生长的野草，坚硬的外壳下藏着片柔软的角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