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雨季的屋檐》

五年级作文 作者:脚趾航

《雨季的屋檐》

梅雨季节的雨总是来得不讲道理,像此刻敲在画室玻璃上的雨珠,密集得让窗外的梧桐叶都泛着水光。沈砚之把最后一支画笔放进笔筒时,画室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,像是有人在屋檐下避雨。

他推开半扇门,看见穿卡其色风衣的青年正仰头看雨,侧脸被廊灯勾勒出清瘦的轮廓。对方似乎察觉到动静,转过头来,眼里落着细碎的雨光:“抱歉,雨太大了,想借个屋檐躲一会儿。”

沈砚之认出他是住在隔壁单元的邻居,见过几次却没说过话。“进来吧,”他侧身让开位置,“里面有热水。”

青年道谢后走进来,风衣下摆沾着泥点。沈砚之给他倒了杯温水,注意到他手里攥着本旧书,封面上印着《雨巷》。“喜欢戴望舒?”他随口问。

“算是吧,”青年指尖摩挲着泛黄的书脊,“我叫陆时,是附近中学的语文老师。”

“沈砚之,画油画的。”他指了指墙上未完成的作品,画布上是连绵的雨巷,青石板路泛着潮湿的光。

陆时的目光在画上停留片刻:“你画的雨里,好像藏着故事。”

沈砚之笑了笑。他确实总在雨天才有灵感,那些被雨水泡软的时光,似乎更容易在画布上舒展。那天的雨下到天黑才停,陆时离开时,拿走了沈砚之画的小幅雨景速写,“当作借屋檐的谢礼”。

从那天起,两人渐渐熟络起来。陆时会在课后绕到画室,有时带一盒刚出炉的桂花糕,有时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书,看沈砚之调和颜料。阳光好的午后,沈砚之会把画架搬到阳台,陆时就坐在旁边读诗,声音像被阳光晒过的棉线,温软地缠在空气里。

“你好像不太喜欢出门?”陆时某天忽然问。

沈砚之正在给画布打底,笔尖顿了顿:“下雨的时候,画室里更安静。”

陆时没再追问。他知道沈砚之的右肩有旧伤,阴雨天会隐隐作痛,是去年在雨里救一只被困在排水沟的猫时摔伤的。那天他路过医院,正好看见沈砚之打着石膏从诊室出来,左手拎着装着流浪猫的纸箱。

七月初的暴雨来得比往常更猛,沈砚之的肩伤又犯了,疼得连画笔都握不住。他蜷在沙发上冷汗直流时,门铃响了。打开门,陆时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个保温袋。

“听楼下阿姨说你没去买菜,猜你可能不舒服。”陆时把保温袋递给他,里面是温热的排骨汤和软米饭,“我妈寄来的祛湿草药,给你煮了汤。”

沈砚之看着他滴水的发梢,忽然说不出话。陆时替他把汤倒进碗里,又找出止痛药膏,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。“以前照顾过生病的外婆,”他像是看穿了沈砚之的局促,轻声解释,“你别动,我帮你涂药。”

微凉的药膏触到肩膀时,沈砚之瑟缩了一下。陆时的指尖很轻,带着小心翼翼的温度,像怕碰碎什么珍贵的东西。窗外的雨还在敲玻璃,画室里弥漫着排骨汤的香气,混着草药的清苦,意外地让人安心。

“其实我小时候很怕雨,”陆时忽然开口,棉签在沈砚之肩上轻轻打着圈,“爸妈离婚那年,我抱着行李站在雨里,觉得全世界的雨都落在我身上。”

沈砚之转过头,看见他垂着的眼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。“后来读《雨巷》,才发现雨也可以是温柔的,”陆时抬眼笑了笑,“就像现在这样。”

那天晚上,陆时没走。他在沙发上铺了毯子,沈砚之听见他半夜起来好几次,轻手轻脚地去看窗外的雨势,又回来掖了掖他的被角。

雨停那天,沈砚之把一幅新画挂在了画室最显眼的位置。画里是清晨的阳台,阳光透过梧桐叶落在藤椅上,椅背上搭着件卡其色风衣,旁边放着本翻开的《雨巷》,书页上落着片金黄的银杏叶。

陆时来的时候,正好看见这幅画。他站在画前看了很久,转身时眼里有光在闪:“沈砚之,下个雨季,我们一起去戴望舒的雨巷走走吧。”

沈砚之笑着点头。画室的窗户开着,风带着桂花香飘进来,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。远处的天空蓝得透亮,像是被雨水洗过,连空气里都带着新酿的甜。

也许有些雨季注定漫长,但只要身边有愿意共撑一把伞的人,再密的雨,也能走出晴朗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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