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银行柜台冰冷的灯光照在楚璃月脸上，她签下最后一个名字时，手指微微发抖。合同上那些数字足以让普通人眩晕——她抵押了父母在她十八岁时赠送的小公寓，换来了六十万创业资金。

"楚小姐，您确定要全部取出吗？"客户经理推了推眼镜，"这笔钱存在我们行里，年利率有3.85%呢。"

"全部。"楚璃月将身份证收回钱包，"今天就要。"

走出银行时，初夏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。手机震动起来，是楚璃雪发来的消息：「姐，实验室出问题了！张教授说我们不能再使用系里的设备了！」

楚璃月的胃部猛地缩紧。她们所有的实验数据都在那里。她立刻拨通妹妹电话："怎么回事？"

"我也不知道，"楚璃雪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张教授刚才突然通知我，说有人举报我们私自挪用实验材料，要暂停我们的使用权限..."

楚璃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这绝不是巧合。她抬头望向银行门口的监控摄像头，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幕后黑手："是楚莹莹。她一定通过爸的关系做了什么。"

"那我们怎么办？所有样品都在实验室冰箱里..."

"别慌，"楚璃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"我刚好拿到贷款。你去实验室，能带出多少数据就带多少，我马上去联系私人实验室租赁。"

挂断电话，楚璃月拦了辆出租车。车窗外的城市景色飞速后退，她的大脑急速运转。六十万听起来不少，但在科研领域，这点钱撑不了多久。她必须精打细算——

手机再次响起，这次是哥哥楚池。

"璃月，"楚池的声音异常严肃，"你是不是抵押了房子？"

楚璃月挑眉："消息真灵通啊。是爸让你查的？"

"听着，不管你和璃雪在计划什么，现在收手还来得及。"楚池压低声音，"莹莹背后不简单，她今天早上去了校长办公室..."

"果然是她。"楚璃月冷笑，"哥，如果你真想帮我们，就查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。"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："我已经在查了。但在那之前，你们小心点。爸最近...不太对劲。"

楚璃月挂断电话，望向窗外。不太对劲？父亲酗酒多年，但这次确实不同。带回楚莹莹、突然翻脸、现在又阻挠她们的研究...这一切背后一定有更复杂的原因。

出租车在大学城边缘的一栋老旧办公楼前停下。楚璃月付完车费，径直走向三楼的"科瑞实验设备租赁"。这是她早就打听好的地方，虽然设备不是最新，但价格合理。

两小时后，楚璃月签完租赁合同，拿到了钥匙。这个五十平米的小实验室将成为她们的新战场。她拍了张照片发给楚璃雪：「找到新家了，地址发你，速来。」

傍晚时分，楚璃雪抱着两个大纸箱气喘吁吁地推开门："姐，我只抢救出这些..."

楚璃月接过箱子，里面是几本密密麻麻的实验笔记、十几个冻存管和几瓶试剂。比想象中少，但总比没有强。

"够用了。"她故作轻松地说，"来看我们的新实验室。"

楚璃雪环顾四周，眼睛渐渐亮了起来。简陋的空间里，基础设备一应俱全：超净工作台、离心机、培养箱...甚至还有一台二手PCR仪。

"这...很贵吧？"楚璃雪担忧地问。

楚璃月晃了晃手机："抵押款到账了。不过确实得省着用，租金押三付一，已经花了十二万。"

楚璃雪倒吸一口冷气。

"所以，"楚璃月拍拍妹妹的肩膀，"我们必须在三个月内出成果，拿到投资。你的细胞修复因子研究是我们唯一的希望。"

楚璃雪咬了咬嘴唇，突然下定决心般打开笔记本："其实...我有个新想法。上次实验中，我发现当加入微量金属离子时，修复效率提高了15%。如果能找到最佳配比..."

姐妹俩立刻投入工作。楚璃月负责准备培养基，楚璃雪则开始计算新的实验方案。窗外，夜色渐深，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。

凌晨两点，楚璃雪趴在桌上睡着了。楚璃月轻轻给她披上外套，继续观察培养皿中的细胞。实验进行到第三天，初步结果令人失望——新配方并没有带来预期的突破。

右臂上的胎记突然传来一阵刺痛。楚璃月皱眉卷起袖子，惊讶地发现那个C形印记在月光照射下竟泛着微弱的金光。她下意识地伸手遮挡月光，金光立刻消失了。

"这不可能..."她喃喃自语，再次让月光照在胎记上。金光重现，伴随着奇异的温热感，就像那个梦中的感觉。

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。楚璃月翻开笔记本，找到那晚写下的"月神基因"字样，下面还有一串她梦醒时记下的数字：7-21-34。当时她以为这只是个荒诞的梦，但现在...

她鬼使神差地将这组数字输入实验记录仪，作为新实验的编号。然后，按照梦中模糊的记忆，她调整了培养箱的温度和湿度参数。

"姐？"楚璃雪揉着眼睛醒来，"你还不睡？"

"马上。"楚璃月匆忙放下袖子遮住胎记，"你去床上睡吧，我再整理会儿数据。"

等楚璃雪再次睡熟后，楚璃月忍不住再次查看胎记。月光已经移动，不再直接照射她的手臂，但当她故意将胎记暴露在月光下时，那微弱的金光又出现了，而且比刚才更明显一些。

"月神...基因？"她轻声念出这个词，感到既荒谬又莫名熟悉。

......

连续三天，姐妹俩几乎足不出户，靠泡面度日。楚璃雪的新配方依然没有突破性进展，而楚璃月则悄悄记录着胎记对月光的反应——它似乎每晚都会变得更亮一点，热度也在增加。

第四天凌晨，楚璃雪突然从显微镜前抬起头，脸色煞白："姐...你快来看..."

楚璃月立刻凑过去。显微镜下的景象让她屏住呼吸——对照组细胞正常生长，而实验组细胞周围竟形成了一层微光，受损部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！

"这...这不科学，"楚璃雪声音发抖，"修复速度比理论值快了十倍！我检查了三遍参数，唯一不同的就是你昨晚调整的培养箱设置..."

楚璃月的心跳加速。她翻开记录本，那个编号7-21-34的实验参数，正是她按照梦中数字设置的。而此刻，她右臂上的胎记正隐隐发热，仿佛在呼应着什么。

"继续观察，"她努力保持冷静，"如果这个结果能重复，我们就有了颠覆性的发现。"

楚璃雪激动地点头，立刻开始准备下一批样品。楚璃月走到窗前，拉开百叶窗。满月高悬，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脸上。她卷起袖子，惊讶地发现今晚的胎记金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，甚至能在皮肤上投下淡淡的光晕。

"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？"她轻声问，不知是在问胎记，还是在问月亮。

就在这时，她余光瞥见楼下街角站着一个高挑身影。那人似乎正抬头望着实验室的窗口，手中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闪烁。楚璃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，等再探头看时，人影已经消失不见。

她不确定是否该告诉妹妹这件事。回到实验台前，楚璃雪正全神贯注地记录数据，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。楚璃月决定暂时保留这个发现——她们已经有太多谜团要解决了。

窗外，那个神秘人其实并未走远。他站在阴影处，手中玫瑰形状的怀表静静打开，表盘上不是数字，而是一个与楚璃月胎记极为相似的图案。他望着实验室窗口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。

"终于找到你了，月神血脉的继承者。"他的低语消散在夜风中，"比预计的...早了整整七年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