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王耀

展信安

莫斯科的雪终于停了，阳光落在白桦树上，把枝头的雪照得像撒了层碎钻。我今天去了去年我们一起走过的林子，那棵系着红丝带的白桦又粗了些，丝带被风吹得飘起来，倒让我想起你书房里挂着的那串风铃——每次你煮茶时，风铃声和茶香混在一起，总让我觉得格外安稳

前几天整理旧物，翻出了你去年送我的那个绣着腊梅的荷包，布料还是软的，针脚里好像还带着点你身上的墨香。我把它和你写的信放在一起，收在大衣内袋里，走在路上时，手偶尔碰到，就像你在轻轻拍我的胳膊。对了，你上次说想尝尝莫斯科的蜂蜜面包，我让面包店的老奶奶多放了些坚果，等下次见面时带给你，说不定还能配着你泡的龙井一起吃

昨天去河边散步，看到几个孩子在冰面上滑冰车，笑得特别大声。我忽然想起你说的，你小时候在胡同里和伙伴们堆雪人的事，说雪人的鼻子要用最红的萝卜，眼睛要嵌两颗黑扣子。等冬天再冷些，我们也去堆个雪人吧？就按你说的样子，我来滚雪球，你负责给雪人“打扮”，再给它系上你织的红围巾，好不好？

你之前寄来的那本《诗经》，我每天都会翻几页，就是有些字还是认不太准，得对着你写的注释慢慢看。你在信里说最近院子里的腊梅快开了，等花开的时候，能不能拍张照片寄给我？我想看看在你那里，冬天是怎么从腊梅的香气里变暖和的

不用太惦记我，我每天都会按时吃饭，也会记得多穿件衣服。就是偶尔煮茶的时候，会觉得少了个人坐在对面，听我讲林子裡的事

等着下次见面，我们再一起在雪地里走一走，看看白桦树，也聊聊那些没说完的话

伊万·布拉金斯基

于莫斯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