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汪澄澈里的灵动诗行

初一作文 作者:唯唯w小禮大王ovo

山脚下的老泉,不知流了多少年。青石砌的泉池不算大,却像块被岁月磨亮的碧玉,盛着一汪能照见云影的澄澈。泉水从石缝里渗出来时,带着山涧的凉,连一丝杂质都不肯带——站在池边往下看,水底每块鹅卵石的纹路都清晰得能数出来,青褐色的苔藓趴在石头上,像给泉底铺了层柔软的绿绒毯,而那些灵动的鱼,便在这绿与清之间,成了活的诗行。

最先注意到的,是鱼的“轻”。它们多是银灰色的小身子,最长的也不过半掌,鳞片细得像撒了层碎银,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。一条小鱼贴着水底的青苔游过时,尾巴像半透明的小扇子,只轻轻一摆,便搅起几缕极细的水纹,那水纹荡到池边,又悄无声息地散了,连半点声响都没留下。有时它们会贴着水面游,肚皮几乎要碰到空气,阳光照在背上,鳞片会反射出细碎的光,像有人在水面撒了一把流动的星星,手刚要伸过去,星星便“倏”地一下窜走,只留下一圈圈越来越淡的涟漪,让人疑心方才看见的是错觉。

泉里的鱼,最动人的是“自在”。它们从没有固定的方向,想游到东,便摆摆尾往鹅卵石堆里钻;想游到西,便贴着泉壁的青苔慢悠悠晃。有次我蹲在池边,看见三条小鱼围着一片落在水面的枫叶打转:最小的那条先凑过去,用嘴轻轻碰了碰枫叶的边缘,枫叶晃了晃,它便往后退了退,像是在试探;另一条稍大些的,直接从枫叶底下钻了过去,尾巴一掀,把枫叶顶得翻了个身;第三条则停在不远处,尾巴轻轻扇着水,像是在看热闹。直到一阵风把枫叶吹到池边,它们才失去了兴趣,四散游开,一条钻进石缝,一条贴着水面追云影,还有一条停在泉中央,嘴巴一张一合,像是在吐泡泡,又像是在对着天空说话。

泉水的澄澈,让鱼的每一个动作都无所遁形,也让这份灵动多了几分剔透。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,洒在泉面上,形成一块块晃动的光斑,鱼游过光斑时,银灰色的身子会被染成暖金色,连鳍上的纹路都看得分明——它们的鳍像薄纱做的,划水时轻轻展开,收起时又贴在身上,半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。有次我带了半块馒头,捏碎了撒进泉里,刚落下几粒碎屑,原本散在各处的鱼便都凑了过来。它们不抢不挤,一条小鱼叼起一粒碎屑,慢慢游到一边咽下去;另一条则在碎屑旁边转了转,见没有空位,便又游回石缝边,等着下一粒碎屑落下。没有争抢时的慌乱,也没有落空后的焦躁,它们只在自己的节奏里,享受这偶然的馈赠。

泉底的鱼,也懂“藏”。若是有人脚步声重了些,或是影子突然投进泉里,原本在水面游弋的鱼便会“唰”地一下沉到水底,钻进鹅卵石的缝隙里。这时再看泉面,只剩下平静的水,连一丝鱼影都找不到,只有水底的青苔轻轻晃着,像是在替它们保守秘密。可等脚步声远了,影子移开,最先探出头的总是那条最小的鱼——它先从石缝里露出半个脑袋,眼睛圆溜溜的,往水面望了望,见没什么动静,便又游出来,尾巴一摆,像是在招呼同伴。不一会儿,其他鱼也跟着钻了出来,泉底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,鱼影在青苔间穿梭,像一群藏在绿绒毯里的银线,织出流动的图案。

有次雨后,泉里的水更清了,连空气中都带着泉水的凉。我坐在泉边的青石上,看鱼看了半个下午。它们时而贴着水底啄食青苔上的微生物,时而追着水面的光斑跑,时而又停在泉中央,一动不动,像是在看天上的云。那一刻,我忽然觉得,这泉里的鱼,比人间的许多生灵都活得明白——它们不追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,也不困在过去的烦恼里,只在这一汪澄澈中,把每个瞬间都过成了自在的模样。

夕阳西下时,阳光把泉面染成了橘红色,鱼游过的时候,银灰色的身子也沾了些橘红,像是披着晚霞在游。我起身要走时,一条小鱼突然游到我面前的水面,尾巴轻轻一摆,溅起一滴水珠,落在我的手背上,带着泉水的凉。那滴凉,像是它留给我的告别,也像是在提醒我:这世间最动人的灵动,从不在喧嚣的尘世里,而在这一汪澄澈的泉水中,在这些不慌不忙的鱼影里。

后来每次再去山脚下,我都会绕到老泉边坐一会儿。看鱼在泉底游,看水在阳光下晃,看青苔在石头上长。那些鱼不懂人间的匆忙,也不懂岁月的长短,它们只在这澄澈里,用尾巴划出细碎的水纹,用鳞片反射零星的光,把日子过成了一首安静又灵动的诗——而我们这些路过的人,能偶然读到这首诗,便是岁月最好的馈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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