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阳里攥着的手
和煦的阳光通过柿子叶照在地上像爷爷脸上深深浅浅的斑,园子里的小猫在那玩弄着落叶,秋天的正午是这样。
阳光照在我与爷爷的身上,也照在了我的紫薯上,一只老蜂晃悠悠地跌在水泥地上。“这蜂活不成了。”爷爷道。爷爷的手摩挲着膝盖说:“秋天花都谢了,它没的吃。”“那它想活吗?”我又问。“肯定想啊,这蜂巢20年前就有了,有一年我还往着蜂巢里塞过黑糖。”爷爷回。
我将紫薯碎屑扔向老蜂,想让它活下来,可是事与愿违蜜蜂根本吃不了,我不放弃,跟着它走着。它挥动翅膀拖着无力的肢体向前走,翅膀没劲了就向前爬,不免会栽上几个跟头,显得笨拙极了。可是它还是向前行了2米多。我跑着想拿着手机记录这一时刻,给它照个照,等我满怀期待地拿着手机走向它时,它死了,死的很安静,悄无声息,没有任何人看到。我有些难过,觉得它勤劳一生,此时却痛苦到身体扭曲。这时我又想那老蜂多像爷爷啊,以前他也能像父亲一般哼着调子扛起一袋又一袋玉米,不在意被玉米穗刮伤的小臂,如今从马扎上站起也要扶着墙缓缓,指缝里卡着墙皮渣,他的“秋天”会不会也在慢悠悠的靠近他?
他的手还搭在膝盖上。他的指节早像树皮一样粗糙,我突然不敢去注视他的眼睛——我怕将来有一天爷爷也会像那老蜂一样痛苦。
爷爷的手搭在我的发顶,指腹轻轻蹭了蹭我的发旋,手心很暖,指尖带着他摸过锄头,包过玉米的粗糙。他的白发晃得我眼睛发酸发涩,我突然很想去牵他的手。在我小时候摔倒时就是这双手朝我伸来的,在我哭泣时也会帮我擦眼泪,蹭的我脸痒,擦完眼泪会把手在裤子上抹三下怕茧子再刮到我。
我攥着爷爷的手腕,手心感受着爷爷的温暖。我突然就不怕了,老蜂的“秋天”是静悄悄的,在爷爷的秋天里,有紫薯香,有温暖的太阳,还有我攥着他的手。希望时间慢一点,慢一点,慢一点。慢到爷爷可以重新扛起玉米,慢到能再往蜂巢里塞黑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