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
黑色轿车缓缓停在玫瑰园门口，楚璃月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张烫金名片。夜幕已经完全降临，满月高悬，为眼前的景象镀上一层银蓝色的光晕——整片玫瑰园在月光下绽放，深红、雪白、金黄色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，散发出浓郁的芳香。

"姐，这地方..."楚璃雪不安地抓住她的手臂，"太奇怪了。谁会约在晚上九点的玫瑰园见面？"

楚璃月没有回答。自从踏入这片玫瑰园，她右臂上的胎记就开始发烫，热度随着她们深入花园而不断增强。名片上的地址只写了"城东玫瑰园"，却没说明是哪一栋建筑。

"请问是楚小姐吗？"一个温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。

两姐妹同时转身。一位穿着深蓝色套装的年轻女子站在玫瑰花丛间，手中拿着一支含苞待放的白玫瑰。

"我是莫凌霜，凌霄投资的项目助理。"女子微笑着上前，"莫先生在月光亭等您。"

楚璃月警觉地打量着她："为什么选在这种地方见面？"

莫凌霜的笑容不变："莫先生说，您会明白的。"她的目光落在楚璃月的手臂上，虽然胎记被袖子遮住，但那微弱的金光已经隐约可见。"请随我来。"

她们沿着玫瑰花径深入，月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影子。楚璃月的胎记越来越烫，她不得不时不时按压那个位置以缓解不适。

转过一片高大的玫瑰丛，眼前豁然开朗——一座玻璃结构的六角亭矗立在花园中央，完全由月光照亮，没有使用任何人造光源。亭中站着一个修长的背影，黑色西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。

"莫先生，楚小姐到了。"莫凌霜轻声通报，然后向楚璃雪做了个手势，"楚二小姐，请随我到偏厅用茶。"

楚璃雪犹豫地看向姐姐，楚璃月微微点头。等两人走远后，她深吸一口气，迈步走入亭中。

那个背影缓缓转身。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，高挺的鼻梁，薄而坚定的嘴唇。他的眼睛在夜色中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银灰色，像是将月光囚禁在了瞳孔里。

楚璃月的呼吸一滞。她认出了这张脸——莫凌霄，莫氏集团的年轻掌门人，财经杂志的常客，商界公认的天才。三年前他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濒临破产的家族企业，并将其发展为跨国集团。

"楚小姐。"莫凌霄的声音比想象中低沉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，"感谢你前来。"

楚璃月强迫自己保持冷静："莫先生，我不明白。您这样的人物，为什么会关注我们的小研究？"

莫凌霄没有立即回答。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物件——那是一只古老的玫瑰怀表，表盖上的花纹与她名片上的徽章一模一样。他按下机关，表盖弹开，露出里面的表盘。

不是数字，不是指针，而是一个精致的C形图案，与她臂上的胎记如出一辙。

楚璃月的血液瞬间凝固。

"七年前，"莫凌霄轻声说，"我在雪夜中看到一个女孩为救一只流浪猫冲上马路。一辆车朝她撞来，我以为她会死...但在撞击前的瞬间，她的右臂发出了耀眼的金光。"

楚璃月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右臂。她记得那个雪夜，记得刺目的车灯，记得醒来后医生说她奇迹般只受了轻伤...但没有人提到什么金光。

"你...在胡说什么？"她的声音发抖。

莫凌霄向前一步，月光清晰地照在他左腕内侧——那里有一个银蓝色的玫瑰形胎记，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

"我不是你的投资人，楚璃月。"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柔和，"我是你的守月人。"

这句话像一把钥匙，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扇门。楚璃月眼前闪过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：月光下的古老仪式、一群佩戴玫瑰徽章的人、一个与她有着同样C形胎记的女人...

她踉跄后退，撞上了亭子的玻璃墙。右臂上的胎记此刻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，金光透过衣袖清晰可见。

"这是什么..."她艰难地开口，"你对我做了什么？"

"不是我。"莫凌霄摇头，"是你体内的月神基因正在觉醒。7-21-34不是随机数字，那是月神基因的激活序列。"

他走向亭子一角，那里放着一盆几近枯萎的玫瑰。莫凌霄轻轻触碰花瓣，它们立刻碎成粉末飘落。

"这株'月光女神'是我祖母留下的，已经存活了六十年。"他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悲伤，"但从上个月开始，它突然枯萎。同一天，我的胎记开始疼痛，而你的...开始发光。"

楚璃月的大脑飞速运转。这一切太荒谬了，但胎记的反应、那些闪回的画面、还有实验中的异常数据...它们都在指向一个她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方向。

"证明给我看。"她突然说，"如果你说的是真的，证明给我看。"

莫凌霄似乎早料到这个要求。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培养皿，里面是她实验中的细胞样本。

"这是你三天前的实验样本，我通过张教授获得的。"他将培养皿放在月光下，"现在，请触摸你的胎记，然后把手放在培养皿上方。"

楚璃月犹豫了。这一切像极了某种邪教仪式。但科学家的好奇心最终战胜了警惕。她慢慢卷起右袖，露出那个发光的C形胎记，然后将手掌悬在培养皿上。

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——胎记的金光突然增强，像聚光灯一样照射在培养皿上。皿中的细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增殖，形成了一层微光闪烁的薄膜。

"上帝啊..."楚璃月轻声惊呼。

"不是上帝。"莫凌霄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韵律，"是月神血脉。你的家族，和我的家族，被一种古老的基因连接着。你是治愈者，而我是守护者。"

正当楚璃月想追问更多时，莫凌霜匆匆跑进亭子："莫先生，有情况！陈明带着人闯入了玫瑰园，他们声称是来找楚小姐的。"

莫凌霄的表情瞬间冷峻："林家的人？"

"不，"莫凌霜摇头，"是楚小姐的...妹妹。楚莹莹。"

楚璃月的血液瞬间变冷。莫凌霄迅速做出反应："凌霜，带楚小姐从密道离开。我去应付他们。"

"等等！"楚璃月抓住他的手臂，"楚莹莹为什么会知道我来这里？"

莫凌霄的眼神复杂："因为从一开始，这就是个陷阱。陈明是林氏集团的人，而林氏一直在寻找月神基因的携带者。"

太多的信息一下子涌入大脑，楚璃月感到一阵眩晕。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楚莹莹尖锐的声音："楚璃月！我知道你在这里！爸出事了，你满意了吧？"

莫凌霄果断地将玫瑰怀表塞进楚璃月手中："拿着这个，它会引导你。凌霜会带你去找你妹妹，然后送你们安全离开。明天中午，到莫氏大厦来，我会告诉你一切。"

楚璃月还想说什么，但莫凌霜已经拉着她快步走向亭子后方的一条隐蔽小径。在离开前的最后一瞥中，她看到莫凌霄整了整西装，面无表情地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，月光下的身影如一把出鞘的利剑。

......

密道曲折幽深，散发着泥土和玫瑰的混合气息。莫凌霜手持一个小型手电筒在前面带路，楚璃月紧随其后，手中的怀表出奇地温暖。

"莫先生关注你很久了。"莫凌霜突然开口，"自从那个雪夜后，他收集了你所有的学术论文和新闻报道。"

楚璃月的心跳漏了一拍："为什么？"

"因为守月人的职责就是保护月神血脉。"莫凌霜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，"特别是当基因开始觉醒时，你们会面临很多危险。"

前方出现一丝光亮，莫凌霜推开一道伪装成岩石的门，楚璃雪正在一辆黑色轿车旁焦急等待。

"姐！"她冲过来抱住楚璃月，"发生什么了？莫小姐说你必须立刻离开..."

"上车再说。"楚璃月警觉地环顾四周，迅速钻进车内。

车子无声地驶离玫瑰园。楚璃月透过后窗，看到玫瑰园入口处停着几辆陌生车辆，楚莹莹的身影在车灯照射下格外醒目，她正激动地对陈明说着什么。

"我们去哪？"楚璃雪小声问。

"安全的地方。"莫凌霜启动引擎，"莫先生为你们准备了一间安全公寓，设备齐全，足够你们继续研究。"

楚璃月握紧手中的怀表，它正发出有规律的轻微震动，仿佛在传递某种讯息。她轻轻打开表盖，里面的C形图案此刻正散发着与她胎记相同的金光。

"你相信他吗？"楚璃雪凑近姐姐耳边低声问。

楚璃月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月色，右臂上的胎记仍有余温。七年前的雪夜、实验中的神秘数字、今晚发生的一切...太多的巧合已经不再是巧合。

"我不知道。"她最终回答，"但明天我会去莫氏大厦，找出真相。"

车子驶入夜色深处，满月高悬，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，注视着这场始于远古的命运纠葛。而在玫瑰园中，莫凌霄站在月光亭里，看着那盆濒死的玫瑰——在楚璃月离开后，其中一根枝条上，竟然冒出了一个微小的、金色的花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