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：同桌的“麻烦”源泉

第二天正式上课，林薇特意早到了些。教室里还没几个人，她走到自己的座位——第三排靠窗的位置，放下书包。

阳光正好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进来，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。她拿出第一节课要用的英语书，刚预习了没几个单词，身边就落下了一道阴影。

“早啊，林薇同学。”

熟悉的声音，带着刚睡醒似的慵懒调子。

林薇抬头，顾屿正站在她旁边的过道上，笑着跟她打招呼。他今天换了件黑色的连帽衫，衬得皮肤更白，头发似乎随意抓了抓，却有种不羁的帅气。

“早。”林薇点了点头，算是回应。

然后她就看着顾屿非常自然地把书包放在了……她旁边的空座位上。

“你……”林薇有些诧异。她记得昨天这个位置好像是空的？

“哦，我昨天坐后面觉得有点远，”顾屿一边往外拿书一边解释，语气再自然不过，“跟老班申请了一下，换到这儿来了。以后就是同桌了，请多关照啊，林薇同学。”

同桌？！

林薇的大脑宕机了一秒。开学第二天，撞飞她书的“不速之客”，就这么成了她的同桌？

顾屿似乎没察觉到她的震惊，或者说察觉到了但假装没看见。他坐下来，胳膊肘不经意地又碰到了林薇的手臂。林薇像只受惊的兔子，猛地往窗边缩了缩。

顾屿愣了一下，随即失笑：“我有那么可怕吗？林薇同学，你好像很容易被吓到。”

“没有，”林薇垂下眼，掩饰性地翻着英语书，“只是……有点突然。”

“放心，我虽然走路不太看路，但做同桌还是很安分的。”顾屿保证道，然后凑近了一点，压低声音，“而且，我英语不太好，正好可以向你请教。”

他的突然靠近带来一股淡淡的洗衣液清香，混合着一点阳光的味道。林薇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，身体更僵了。

好在上课铃及时响起，解救了她的不知所措。

英语老师是位很严厉的女老师，一上课就开始了例行提问。林薇英语成绩不错，听得认真，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下要点。

然而，她这位新上任的同桌，显然就不是那么回事了。

顾屿一开始还勉强坐直了听讲，但没过十分钟，眼神就开始涣散，脑袋一点一点，最终彻底放弃抵抗，趴在桌子上……睡着了。

林薇：“……”

阳光偏移，恰好落在他毛茸茸的发顶和一小片侧脸上。他睡着的样子很安静，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，没了平时的跳脱，反而显得有些……乖巧？

林薇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，赶紧摇摇头，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听讲。

“……所以，这个不定式的完成式表示动作发生在谓语动词之前。我找个同学来翻译一下这个句子……”英语老师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在教室里扫视。

林薇心里默默翻译着，祈祷不要叫到自己。

然而，老师的目光停在了她这个方向。

“顾屿同学。”

全班寂静。顾屿毫无反应，睡得正香。

英语老师的脸色沉了下来。坐在他旁边的林薇如坐针毡，犹豫着要不要把他捅醒。

“顾屿！”老师的声音提高了八度。

顾屿终于动了动，迷迷糊糊地抬起头，脸上还有一道红红的睡痕，眼神茫然地看着讲台方向，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。

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。

林薇实在看不下去，飞快地在草稿纸上写下答案，悄悄往他那边推了推。

顾屿迟钝地眨了眨眼，看向草稿纸，然后像是突然清醒过来，猛地站起来，照着念了一遍。

发音居然意外地标准流利。

英语老师的脸色稍霁，但还是批评了一句：“上课认真听讲，不要以为有点基础就可以松懈。坐下吧。”

顾屿松了口气，坐下后，立刻扭头看向林薇，眼睛亮晶晶的，用气声说：“谢了，同桌！救命之恩！”

林薇没看他，只是默默地把草稿纸抽了回来，耳根却悄悄红了。

下课铃响，顾屿立刻活了过来，转身就去和后座的男生讨论刚发布的篮球赛通知，神采飞扬，完全看不出上一节课还困得魂游天外。

林薇收拾着书本，感觉自己的校园生活，可能从今天起，要变得“热闹”起来了。

果然，她的预感很快成了真。

数学课，他忘了带计算器，十分自然地把她的借走了，还回来时里面多了几张画着奇怪小人涂鸦的草稿纸。

语文课小组讨论，他思维发散得厉害，从鲁迅文章能扯到外星人，把严肃的组长气得够呛，却逗得林薇忍不住抿嘴偷笑。

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。林薇正专心致志地攻克一道物理难题，眉头紧锁。

旁边的顾屿似乎闲得无聊，摆弄了一会儿橡皮，又开始转笔。转着转着，笔“啪嗒”一声掉在了地上，滚到了林薇的椅子下面。

他弯腰去捡，起身时，手里拿着笔，目光却落在了林薇紧蹙的眉头上。

他看了一会儿，忽然开口：“这题不会？”

林薇正卡得心烦意乱，没好气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我看看。”顾屿伸手把她的习题册挪过去一点。

林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。一天下来，他上课不是睡觉就是走神，还能会做物理难题？

顾屿扫了一遍题目，拿起草稿纸，唰唰地开始写。他的手指修长，握着笔的样子很好看，解题思路清晰得出奇，几步就把林薇卡住的地方解开了。

“喏，这里，辅助线做错地方了。”他把草稿纸推回来，上面画着清晰的受力分析和解题步骤，“应该这样……”

林薇看着那简洁明了的步骤，茅塞顿开，惊讶地看向他：“你……物理这么好？”

顾屿摸了摸鼻子，笑得有点懒散：“还行吧，凑合。”

“那你怎么……”林薇想说那你怎么上课老是睡觉，但觉得不太礼貌，又把话咽了回去。

顾屿却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，耸耸肩：“上课讲得太慢，听着听着就困了。”

林薇：“……”好吧，学霸的世界她不懂。

“不过，”顾屿又凑近了一点，笑嘻嘻地说，“以后物理有不会的，可以问我啊，同桌！包教包会，作为你今天英语课救我的回报。”

他的靠近再次让林薇有些不自在，但看着他真诚爽朗的笑容，那点不自在又慢慢消散了。

“那……谢谢了。”她小声说。

“不客气！”顾屿笑得更加灿烂，“互相帮助嘛！”

放学的时候，顾屿一边飞快地往书包里塞东西，一边对林薇说：“明天见，同桌！记得啊，物理难题，找我！”

说完，又像一阵风似的跑了，大概是去参加篮球训练了。

林薇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，看着旁边空了的座位，桌上还留着他不小心落下的一枚篮球主题的钥匙扣。

她拿起那枚小小的钥匙扣，金属材质在夕阳下反射着微光。

这个同桌，似乎是个巨大的“麻烦”源泉，总是吵吵嚷嚷，莽莽撞撞，时不时让她手忙脚乱，心跳加速。

但……好像，也并不讨厌。

甚至，有点期待明天的到来了。

她把那枚钥匙扣小心地放回他的桌肚里，背起书包，走出了教室。

夕阳依旧温暖，天空湛蓝。风吹过走廊，带来远处篮球场隐约的呼喊声和青春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