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蝉/文

第十一章：表演

“谢谢，”他低声说，随即迅速补充，“但我不需要穿这个表演。”

“必须穿！”麦尔已经抖出其它配饰：银色的手链、镶嵌月光石的领针，“全镇的人都期待着黑暗…呃…我是说，异域风情的音乐表演！”

庆典当天清晨，童话镇焕然一新。每条街道都装饰着鲜花和彩灯，空气中弥漫着蜂蜜蛋糕和苹果派的香气。安嘉维斯站在树屋的窗前，看着外面欢腾的景象额头纹章隐隐作痛。

“紧张吗？”麦尔走到他身边，已经换上了庆典服装——一件绣有蒲公英图案的绿色马甲，衬得他双眼宛若碧绿的宝石般闪着夺目的光。“魔王从不会紧张，”安嘉维斯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黑曜石吊坠，“只是觉得这一切…过于吵闹。”麦尔笑了：“等你表演完，我们就溜到钟楼顶上看烟花，那里最安静。”他递给安嘉维斯一个小盒子，“给你的，祝你好运。”

盒子里是一枚银色的胸针，形状似月亮抱着星星。安嘉维斯认出来，这是童话镇的保护符，通常只给远行的旅人。“我不需要…”“我知道你不‘需要’，”麦尔打断他，亲手把胸针别在夜空之袍上，“但我想送你。”安嘉维斯沉默了，这种毫无保留的给予，在他的世界等同于致命的弱点。但在这里，他发现…自己无法拒绝。

下午的表演环节，安嘉维斯排在第七个。前面的节目包括会跳舞的蘑菇、小矮人合唱团、三只小猪的喜剧小品…当主持人——那棵会说话的橡树——宣布“来自远方的安嘉维斯先生将为我们带来竖琴演奏”时，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。

安嘉维斯走上舞台，感到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，他习惯了被畏惧的目光注视，但这种期待和好奇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。他机械地在竖琴前坐下，手指轻触琴弦。然后他看到了前排的麦尔。

少年正用口型对他说：“深呼吸。”安嘉维斯照做了，当他呼出那口气时，手指自动找到了位置。

第一个音符响起，与他在黑暗领域弹奏时略有不同——童话镇的空气让音色更加清亮。他选择了一首古老的乐曲，讲述星辰诞生的故事。随着旋律流淌，安嘉维斯忘记了观众，忘记了伪装，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异乡。黑暗领域的调音石微微发光，让音乐带上了一丝故乡的韵味。

曲终时，全场鸦雀无声。安嘉维斯皱眉，以为自己的音乐对于这个世界的居民来说太过陌生。突然，如雷般的掌声爆发出来，许多观众眼中甚至含着泪水——尽管他们并不理解音乐中的黑暗诗意，却被纯粹的美所打动。

安嘉维斯僵硬地鞠躬，迅速离开舞台。他没有回归座位，而且径直走向钟楼——麦尔说过要碰面的地方。

钟楼顶是童话镇最高的地方，可以俯瞰整个小镇。安嘉维斯靠在栏杆上，等待心跳恢复正常，他不明白为何一个简单的表演会让自己如此动摇。“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，”麦尔气喘吁吁地爬上最后一段楼梯，手里拿着两个棉花糖。“你弹奏的简直太棒了！”他把一个粉色棉花糖塞给安嘉维斯，“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，白雪公主说这是她听过最美妙的音乐，而她的继母可是会催眠曲的仙女！”安嘉维斯盯着手中的棉花糖：“那只是…一首普通的曲子。”

“才不是！”麦尔坐到他身边，两人的肩膀轻轻相触，“我能听出来，那里面有孤独，也有渴望。就像…一个人在黑夜中走了很久，突然看到了远处的篝火。”

安嘉维斯转头看他，惊讶于这个少年的敏锐。麦尔咬了一口棉花糖，远处，第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，照亮了麦尔惊讶却未躲闪的眼睛。

“告诉我更多关于你的世界的事，”麦尔轻声说，“比如…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？”

安嘉维斯望向天空，又一朵烟花绽开，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。

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