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# 窗里窗外

窗棂将阳光切割成几何形状，投在教室的水泥地上。我坐在靠窗的位置，时常望着窗外那棵老槐树发呆。树影婆娑，在风中轻轻摇曳，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。而窗内，粉笔灰在阳光里飞舞，老师的讲课声忽远忽近。

那是初三的春天，空气中飘着槐花的甜香。我的同桌小林总爱在课本上画小人，他画得极好，那些小人活灵活现，仿佛随时能从纸页上跳下来。我常常偷看他的画作，看得入迷时，他会突然用橡皮擦掉，冲我狡黠一笑。

"专心听课。"他压低声音说，眼睛却弯成了月牙。我这才惊觉自己又走神了，慌忙抬头看黑板，却发现老师正盯着我们这个方向。那一刻，我的心跳如鼓，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。

窗外的槐花落了一地，像铺了一层雪。午休时分，我和小林偷偷溜出教室，坐在槐树下吃从家里带来的便当。他告诉我，他父亲是个木匠，希望他将来能考上大学，走出这个小城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，斑驳的光影中，我看见他眼中闪烁的光芒。

"你呢？你想做什么？"他问我。一片槐花飘落在我的饭盒里，我轻轻将它拈起，没有立即回答。其实我不知道，我只知道每天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，听着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翻书声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。

期中考试后，小林的位置空了。老师说他们家搬去了省城。我的课本里夹着他临走时塞给我的一张画，画的是窗外的槐树，树下有两个小小的人影。我盯着那幅画出神，突然发现其中一个小人手里拿着一朵槐花。

雨季来临，槐花早已凋零。我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却不再看窗外。粉笔灰依旧在阳光里飞舞，老师的讲课声依旧忽远忽近。直到有一天，我在作业本里发现一片压平的槐花标本，旁边写着一行小字："明年春天，槐花还会再开。"

窗里窗外，光阴流转。那个充满槐花香的春天，那些在阳光下飞舞的粉笔灰，那个画小人的少年，都成了记忆里最美的风景。我知道，有些故事就像四季更替，有开始也有结束，但那些温暖的瞬间，会永远定格在时光里，如同标本里那片永不凋零的槐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