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阴冷的清晨，我站在早点摊前排队买豆浆。寒风吹得人直打哆嗦，队伍缓慢地向前蠕动。排在我前面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，她佝偻着背，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零钱。

"五毛钱豆浆，加一勺糖。"老奶奶颤巍巍地说。摊主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，他头也不抬地回道："涨价了，现在一块。"老奶奶愣住了，她数了数手里的钱，只有八毛。我看见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，却没发出声音。

后面排队的人开始不耐烦地催促。老奶奶局促地捏着衣角，正要转身离开，突然一个穿校服的男生挤到前面："我帮奶奶付。"他掏出两枚硬币拍在桌上，"要两杯豆浆，一杯给奶奶。"

摊主的脸色突然变得和善起来，他麻利地装好豆浆，还特意多加了一勺糖。男生接过豆浆递给老奶奶时，我看见老人家的眼眶红了。她捧着热乎乎的豆浆，连声道谢。男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转身就消失在人群中。

这一幕让我想起上周在地铁上见到的事。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妈妈站在拥挤的车厢里，孩子哭闹不止。周围坐着的人都假装没看见，有的低头玩手机，有的闭目养神。直到一位拄着拐杖的老爷爷站起来让座，那几个年轻人这才如梦初醒般纷纷起身。

人性就是这样奇怪。有时候坚硬得像块石头，有时候又柔软得像团棉花。我们常常对陌生人的苦难视而不见，却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善举而感动不已。就像那个早点摊前，最先伸出援手的不是衣着光鲜的大人，而是一个背着书包的学生。

后来我经常去那家早点摊，发现摊主悄悄地在价目表旁边贴了张纸条：老人和学生优惠。我想，也许人性中最美好的部分，就是善良会传染。一个简单的善举，就像投入水中的石子，激起的涟漪会扩散得很远很远。

回家的路上，我看见小区门口的流浪猫正在吃食，旁边放着干净的水碗。不知道是谁放的，但我知道，这个世界正是因为这些看不见的温柔，才让人愿意继续相信人性的光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