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# 巷弄午后

夏日的午后，巷子里静得很。日头晒得石板路发白，墙角的青苔也蜷缩着，不敢声张。偶有风来，不过是热浪裹着尘埃，扑在人面上，又匆匆去了。

巷口有个老人，坐在竹椅上，吱呀吱呀地摇。他手里捏着一把蒲扇，时不时挥两下，也不知是驱热还是驱蝇。眼睛半闭着，仿佛看尽了世间事，又仿佛甚么也不曾入眼。我想，他大约是在等甚么，或者甚么也不等，只是坐着，便是他一日里的大事。

孩童们不知热，光着脚丫在巷子里追逐。他们的笑声撞在土墙上，又弹回来，散作一片。有个小娃摔倒了，膝盖渗出血珠，却也不哭，爬起来又跑。小孩子的痛楚，来得急，去得也快，远比大人懂得忘却。

墙头探出几枝石榴花，红得灼眼。它们自是不知道热的，只是开着，开着便是它们的本分。有时落下三两瓣，也无人理会，慢慢被过路的人踩进土里，化作泥。

巷子尽头有个卖冰的小贩，敲着铁板，叮叮当当。那声音穿透热浪，引得孩子们围上去，掏出零散的硬币。小贩舀起一勺冰屑，淋上糖浆，便成了他们一时的极乐。

我站在巷中，忽觉时光在此处流得极缓。这巷子仿佛一个古老的梦，人们在其间生老病死，爱恨嗔痴，皆不过是梦中的琐碎声响。

日头偏西时，巷子里渐渐有了人声。炊烟升起，母亲们呼唤孩子回家。那摇椅上的老人也不知何时进去了，只剩一把空椅，仍在微微摇晃。

一切如常，一切如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