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师乡的雨下了整整三天，谢怜撑着那把破旧的红伞站在桥头，看着花城用鬼火点燃的灯笼在雨幕中明明灭灭。这把伞曾为他挡过半月关的箭雨，盛过铜炉山的岩浆，如今伞骨上的裂痕里还卡着几缕银蝶的鳞粉。

"三郎，你说人真的能永远保持善良吗？"谢怜忽然开口，雨水顺着伞沿滴落，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。

花城弯腰捡起一片被打落的枫叶，用指尖轻轻抚平叶面上的褶皱："殿下当年在神武大街接住我的时候，可没想过这个问题。"

那是谢怜第一次被贬下凡的第三年。他穿着打补丁的道袍，在混乱的人潮中伸手接住了那个从城楼上坠落的孩子。没有人知道，这个举动会让八百年后的鬼王为他建造一座黄金宫阙，会让三千盏长明灯照亮整个鬼市。

最让我难忘的是锦衣仙事件。当谢怜宁愿自己被反噬也要护住作恶的鬼魂时，花城眼中闪过的心疼几乎要凝成实质。"殿下总是这样，"他后来在与君山对谢怜说，"明明自己也身处泥沼，却还要拼命拉别人一把。"

合上书页，窗外的雨恰好停了。我想起谢怜在菩荠观说的那句话："世界上有很多事，不是非黑即白的。"就像他手中的若邪绫既能救人也能伤人，就像花城既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鬼王，也是会为一朵花的凋零而驻足的少年。天官赐福，或许赐的不是福气，而是让我们在看清世界的复杂后，依然选择温柔的勇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