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# 光的背面

阳光从图书馆的落地窗斜射进来，将书架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。我站在光影交界处，忽然意识到，原来最清晰的影子，总是出现在最亮的光里。

小时候总以为光明与黑暗势不两立。记得第一次看见日食，当月亮慢慢蚕食太阳时，我死死攥住母亲的手，害怕世界会永远暗下去。可当金环终于冲破阴影的包围，我突然明白，黑暗不过是光的另一种形态——就像老师批改作业的红笔，在划破自尊的同时，也勾勒出了成长的轨迹。

去年深秋，我在植物园遇见一位修剪枯枝的老人。他手中的剪刀"咔嚓"响着，碎叶像褐色的雪片纷纷坠落。"剪掉这些，新芽才有地方长。"老人说着指了指旁边一株茶花，断枝处果然萌着翡翠般的嫩芽。我突然想起书里看过的话：所有失去的，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。

上个月整理旧物，发现初中时那本被批得满江红的作文本。当初觉得刺目的红叉，现在看去竟像一条条引路的标记。最让我惊讶的是，当年自以为最得意的几篇，现在读来满是矫饰；而那些被老师圈画得最狠的段落，反而透着难得的真诚。原来批评也是光的一种，它照见的不是失败，而是可能。

窗外的悬铃木开始落叶了。金黄的叶子旋转着下落，每片都在阳光下闪耀成小小的太阳。没有哪片叶子会因为害怕坠落而拒绝生长，就像没有哪束光会因为投下阴影而拒绝照耀。光的伟大，正在于它从不回避自己的背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