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啪嗒"一声，自行车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，我的膝盖擦破了一大片皮。八月的阳光毒辣辣地炙烤着后背，汗水混杂着泪水在脸上蜿蜒爬行，我瘫坐在地上，看着已经摔歪的车筐在风中轻轻摇晃，突然觉得这辈子都学不会骑自行车了。

那是小学五年级的暑假，看着小区里的小伙伴们都在院子里骑车追逐，我也缠着爸爸拆掉了陪伴我四年的粉色辅助轮。可当我真正跨上这辆突然变得"三条腿"的自行车时，才明白保持平衡是多么困难。车把像条不安分的蛇左右扭动，每次蹬不到两圈就会歪歪斜斜地撞向花坛。第十次摔倒时，我甚至听见路过的阿姨小声嘀咕："这小姑娘怕是平衡感有问题吧？"

每到夕阳西下，院子里就会出现一对狼狈的父女。爸爸弓着腰跟在自行车后面，手掌被车座磨得通红，后背的衬衫永远浸着汗渍。可是我就像被施了魔咒，只要那双护着后座的手稍微松开，车轮就开始东摇西晃。"不要看脚蹬！看前面！腰挺直！"爸爸的嗓音越来越沙哑，我却连保持车子直立三秒钟都做不到。

转折发生在某个暴雨过后的清晨。露珠顺着香樟树叶滴落在我头顶时，我突然注意到爸爸扶着车座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。自行车像喝醉似的扭出S形路线，我的心跳快得要从喉咙蹦出来，但这次我没有尖叫，而是拼命调整重心。当车子歪向左边时，我用力把车把往右拧；感觉要往右倒时，又急忙往左偏。就在这样跌跌撞撞中，车轮竟然连续转过了七个完整的圈！

那天回家的路上，晚风送来槐花的甜香。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画出流畅的弧线，车轮碾过水洼时溅起的水花都像是在跳舞。原来当恐惧变成专注，僵硬的身体就会记住平衡的奥秘。现在想来，那些摔跤时火辣辣的擦伤，扶着车座磨出血泡的手掌，还有围观小朋友的窃窃私语，都成了通往成功的特殊阶梯。

新学期开学那天，我骑着擦得锃亮的自行车穿过校园林荫道。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车铃上，折射出细碎的金光。当班长的山地车从旁边掠过时，我深吸一口气，突然加快蹬速追了上去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，我忽然明白：人生就像学骑车，重要的不是永远不摔倒，而是每次摔倒后都能笑着爬起来，继续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