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它时，阳光正斜斜地照在地板上。原本该是双腿的地方，现在覆盖着银蓝色的鳞片，一条粗壮的蛇尾从腰后延伸出来，尾尖轻轻扫过窗台，在玻璃上留下弯弯曲曲的水痕。

"原来不是梦。"我试着摆动身体，蛇尾像有自己的意识般在房间里游动，撞倒了书架上的《动物百科》。翻开的书页上，海蛇的图片正对着我笑，鳞片的颜色和我的尾巴一模一样。那天下午，我用床单裹住身体坐在飘窗上，看楼下的孩子们踢足球，蛇尾悄悄缠上暖气片——金属的凉意让鳞片舒服地收紧。

现在每天早上，我都要和不听话的尾巴斗智斗勇。它会趁我刷牙时卷走毛巾，会在写作业时把铅笔盒推到地上，最过分的是上周视频课时，它居然对着镜头竖起尾尖，害我被老师点名"请把玩具蛇拿开"。"这是我的新裤子花纹。"我对着屏幕胡说八道，蛇尾却在椅子下偷偷打了个结。

傍晚的阳台是我的秘密基地。我把花盆摆成迷宫，蛇尾"嗖"地穿过缝隙，带起的风让多肉植物轻轻摇晃。上周暴雨，我发现空调外机上躲着只淋湿的麻雀，蛇尾卷着旧毛巾慢慢伸过去，吓得小麻雀扑棱棱飞到我肩膀上。"别怕，我不吃肉。"我歪头对它笑，尾尖却紧张地缠上晾衣绳——原来蛇尾也能当温柔的梯子。

昨天整理衣柜，我在最底层发现了个木箱。里面装满泛黄的日记，最新的一页写着："今天的鳞片比昨天亮，也许明天就能在天花板上走路了。"字迹和我的很像，旁边画着条盘在月亮上的蛇尾。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叫卖声，蛇尾不受控制地把我拖到窗边——卖棉花糖的老爷爷正推着车经过，粉色的糖丝在夕阳里像条发光的蛇。

现在我的窗台总摆着杯清水，蛇尾每天要泡三次澡才肯睡觉。今早醒来，发现尾尖沾着片樱花花瓣，而窗外的老樱花树杈上，坐着只戴草帽的流浪猫。"你的尾巴比我的还漂亮。"它舔了舔爪子，我这才发现自己的鳞片正随着心情变换颜色——原来没有腿也没关系，当蛇尾能在月光下画出彩虹时，谁还需要走路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