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心的温度

爷爷的手掌总带着一种特别的温度，不是滚烫的热烈，而是像晒透了太阳的棉被，暖得沉实又安稳。

我最早的记忆，总裹着这温度。幼儿园门口的梧桐树下，他总早早举着半块剥好的橘子等我。我蹦蹦跳跳扑过去时，他粗糙的手掌会轻轻裹住我的小手，把橘子瓣塞进我嘴里，指尖还沾着阳光晒过的橘子皮香。有次我摔破了膝盖，眼泪糊了满脸，他没急着扶我，而是蹲下来用掌心轻轻揉我的膝盖，那温度像一股暖流慢慢渗进皮肤，连带着委屈也散了大半。

后来我上了小学，开始学骑自行车。爷爷怕我摔着，就弓着腰跟在车后，一只手紧紧扶着车尾，另一只手护在我腰侧。他的手掌偶尔会蹭到我的衣服，那熟悉的温度让我莫名安心。直到有天我骑得越来越快，回头才发现他早被甩在身后，正扶着腰喘气，手掌还保持着扶车的姿势，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掌心似乎还留着托举我的力量。

现在我读初中，很少再牵爷爷的手了。上次回老家，他坐在院子里择菜，阳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。我走过去帮他，他抬头笑了笑，伸手想帮我理理衣领，我忽然发现他的手掌更粗糙了，指关节肿着，还裂了几道小口子。我赶紧握住他的手，那温度依旧暖得安稳，只是比记忆里更薄，像一片晒软的老树皮。

原来掌心的温度从不会消失，它会藏在爷爷剥橘子的指尖，藏在扶着车尾的力道里，藏在每一个他守护我的瞬间。这温度早被我记在心里，不管走多远，想起时都很开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