物理实验室的玻璃窗蒙着一层薄灰，阳光穿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。我蹲在角落，手里攥着断成两截的螺旋桨，胶水在指尖凝成黏腻的薄膜。航模比赛还有三天，而我的"海鸥号"已经是第三次在试飞时坠毁。

"重心太靠前了。"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，班长林薇蹲下身，马尾辫垂在沾满松香的实验台上。她用铅笔在机身上划出一条水平线："你看，电池盒应该后移三厘米。"我盯着她指尖的茧子——那是去年航模比赛冠军的勋章。

接下来的两天，实验室的灯光总是最后一个熄灭。我用砂纸一遍遍打磨机翼的弧度，直到木刺嵌进指甲缝里。林薇教我用游标卡尺测量翼展，她的铅笔在图纸上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："升力系数和风速的平方成正比，我们得让机翼迎角保持在15度。"松香的气味混着汗水的咸味，在闷热的实验室里发酵成奇异的味道。

比赛当天的风有些急躁，我站在操场中央，看着"海鸥号"的机翼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。当裁判举起发令旗时，我的掌心沁出的汗水几乎要浸湿遥控器。飞机轰鸣着升空的瞬间，我突然想起那些在实验室度过的夜晚：林薇用烙铁焊接电路时专注的侧脸，我们为了调整尾翼角度争论到食堂关门，还有那些被胶水粘住又小心翼翼分开的手指。

"海鸥号"在蓝天上划出优美的八字形，机翼掠过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我的衣角。当它稳稳降落在指定区域时，我听见林薇的欢呼声混着风声传来。颁奖台上，金牌的反光刺得我眼睛发酸，突然想起林薇说过的话："真正的飞翔，从来不是靠翅膀，而是靠那些在黑暗里反复调试的夜晚。"

现在那架航模就挂在我的书桌前，机翼上还留着那次坠毁的裂痕。每当我写作业到深夜，月光就会给它镀上一层银边，像一艘停泊在星海里的小船。我知道它承载的不只是一个冠军，还有那些被汗水浸泡过的青春时光——那些笨拙的尝试，固执的坚持，以及终于明白努力本身比结果更闪耀的瞬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