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五点的厨房比我想象中更暗。我摸着墙壁按下开关时，暖黄色的灯光突然涌出来，照亮了妈妈常坐的那张竹椅——椅垫上还留着她昨晚缝补时掉落的线头。冰箱低沉的嗡鸣里，我踮脚取下吊柜里的面粉袋，塑料袋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。

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台时，案板上已经排好了三排饺子。我学着妈妈的样子把面团搓成条，手指却被黏腻的面粉粘得不听使唤。记得上周深夜起夜时，看见妈妈在厨房给自己贴膏药，她扶着腰转身的动作像生锈的合页。那天早上的饺子皮特别厚，爸爸还开玩笑说妈妈是不是没睡醒。

"小懒虫今天怎么起这么早？"妈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，我慌忙把沾着面粉的手藏到身后。她的眼睛在看到案板上的饺子时亮了起来，晨光透过她鬓角新添的白发，在饺子皮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"想让你多睡会儿。"我的声音闷在胸腔里，像被蒸汽熏过一样发紧。

那天早上的饺子煮得有些破皮，爸爸却吃得格外香。他不知道我凌晨三点就醒了，在手机上反复观看包饺子教程；妈妈也不知道我偷偷把她的护腰贴换成了新的，就藏在她的枕头底下。当妈妈收拾碗筷时，我看见她偷偷揉了揉腰，嘴角却扬着我从未见过的弧度。

现在每个周末我都会比闹钟早起两小时。在厨房暖黄的灯光里，我渐渐摸清了面粉和水的比例，学会了把饺子捏出漂亮的褶皱。有时妈妈会站在门口看我忙碌，晨雾在她的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。我知道这些清晨的时光会像面粉一样慢慢发酵，在未来的某一天，酿成让我们都眼眶发热的甜。

原来真正的付出从来不需要声张，就像厨房角落里默默工作的冰箱，在每个深夜里为第二天的早餐积蓄着能量。那些揉进面团里的心意，那些藏在饺子馅里的牵挂，会随着升腾的蒸汽，悄悄住进家人的心里，变成比任何语言都温暖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