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守夜人与远行

那声音苍老、沙哑，像是被岁月和风沙磨砺了千万遍的岩石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。我浑身汗毛倒竖，下意识地后退半步，紧握着那块依旧温热的晶体碎片，警惕地望向仓库深处的阴影。

那点萤火虫般的光芒微微晃动，映照出说话者的轮廓。那是一个极其枯瘦的老人，穿着一身打满补丁、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袍子，蜷缩在一堆废弃的麻袋上。他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，须发皆白，但那双在昏暗中望着我的眼睛，却异常清澈、深邃，仿佛倒映着星穹。

“你……你是谁？”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。手臂上的纹路在此刻微微发热，但与之前的灼痛或悸动都不同，更像是一种……共鸣般的温暖。

老人没有直接回答，他的目光落在我刻意藏在身后的右臂上，仿佛能穿透那湿透的衣袖，看到底下发光的纹路。“火息之晶的碎片……它选择了你。”他轻轻叹了口气，那叹息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，“也惊醒了沉睡的‘污秽’。”

污秽？他指的是那些从矿洞里涌出的、扭曲的触须？我心脏一紧。“那到底是什么？‘吞噬者’又是什么？还有这个……”我忍不住抬起手臂，露出那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纹路。

“它们是世界的蛀虫，是秩序的破坏者，”老人的声音低沉下去，“以世界的能量与生机为食。而‘吞噬者’，是它们之中尤为贪婪的一个，长久以来，一直在地底深处沉眠，汲取着地脉的力量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锐利地看向我，“你挖出的这块碎片，是‘火息之晶’的一部分，是维持某种古老平衡的关键元素之一。它的能量波动，就像在寂静的深夜里敲响了警钟，惊醒了那个饥饿的存在。”

我听得脊背发凉。平衡？关键元素？我一个挖矿的，怎么就卷进了这种听起来就不得了的事情里？

“至于这纹路，”老人的目光柔和了些许，“是晶石的认可，也是它的保护。它在指引你，也在帮助你抵抗‘污秽’的侵蚀。若非如此，你刚才在巷子里，恐怕就不只是受点惊吓了。”

他连我遇到那只小狗的事情都知道？我愈发觉得这老人深不可测。

“那我该怎么办？把它扔了？”我举起碎片，几乎想立刻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。

“晚了，孩子。”老人缓缓摇头，“标记已经打下，联系已经建立。你丢弃它，‘污秽’也会循着标记找到你，吞噬你。而失去了这块碎片，平衡将进一步倾斜，‘吞噬者’的力量会更快地侵蚀这个世界。”

他抬起枯瘦的手指，指向我手臂上的纹路：“它指引你来到这里，找到了我。而我，只是一个曾经的‘守夜人’，一个未能尽责的看守者。”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黯然，“如今，能修补裂痕、尝试重新封禁‘吞噬者’的，只有被晶石选中的你了。”

我？一个普通矿工？去封禁那种听起来就能毁灭世界的存在？这简直荒谬得让人想笑，却又笑不出来，因为手臂上真实的灼热感和老人眼中毫不作伪的沉重，都在告诉我，这是残酷的现实。

“我该怎么做？”声音带着我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。

“集齐散落的火息之晶碎片。”老人清晰地说道，“完整的晶石拥有净化与封印的力量。你必须赶在‘吞噬者’的力量完全复苏、冲破地底禁锢之前，找到它们。”

他告诉我，下一块碎片的大致方向，在遥远的北方，一片被称为“霜语山脉”的苦寒之地。具体的方位，我手臂上的纹路会给予更精确的指引。

“路上不会太平，”老人警告，“‘污秽’已被惊动，它们会本能地追逐晶石的能量，攻击持有者。你需要学习如何运用晶石赋予你的微薄力量，不仅仅是抵抗，更要学会感知，感知‘污秽’，也感知其他碎片。”

他从身后摸索着，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皮质水袋，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裹的东西。“带上这些，干净的清水，还有一些耐储存的干粮。北方的路，不好走。”

我接过这些微不足道，却可能是雪中送炭的补给，喉咙有些发紧。“谢谢您……”

“不必谢我，”老人摆摆手，身影在微光中似乎更加佝偻，“是我辈失职，才让重担落在你这样的年轻人肩上。记住，孩子，晶石选择你，并非偶然。留意你内心的光芒，有时，它比任何力量都更能驱散黑暗。”

他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，那目光似乎要将我的样子刻印下来。“去吧，时间不多了。愿微光指引你的前路。”

我知道，告别的时候到了。我握紧手中的碎片和水袋，对着阴影中的老人深深鞠了一躬，然后转身，大步走进了依旧未停的雨幕中。

这一次，脚步不再像之前那样慌乱。虽然前路迷茫，危险重重，但至少，我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。守夜人……火息之晶……净化封印……

我抬起手臂，看着那在雨中依旧稳定散发着温暖和红光的纹路。矿工大力已经留在了那个崩塌的矿洞里。从现在起，我是一个……被迫踏上征途的碎片寻找者。

雨丝冰凉，但手臂上的微光，和心中刚刚点燃的那一小簇火苗，却支撑着我，向着北方，迈出了第一步。L城在身后渐渐模糊，而广阔无垠、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，正在前方展开。

注:名字叫历史课代表的是我小号，不算抄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