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个阴雨绵绵的周末早晨，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厨房，看见父亲正背对着我煮面。晨光透过纱窗斜斜地照进来，将他略显佝偻的背影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。

"醒了？"父亲头也不回地说，"面马上就好。"

我这才注意到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格子睡衣，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。他的动作很轻，像是怕吵醒还在睡觉的母亲。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。

记得小时候，父亲总爱带我去巷口的面馆。那时他总能把一碗普通的阳春面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，吸溜面条的声音特别响亮。我会学着他的样子，把面条吸得老高，溅得满桌汤汁，然后我们父子俩就哈哈大笑。

"发什么呆？"父亲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。他将一碗面推到我面前，清汤上漂着几粒葱花，面条整齐地码在碗底。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关节有些红肿，那是常年握粉笔留下的痕迹。

我低头吃面，突然发现碗底卧着一个荷包蛋。抬头看向父亲的碗，只有清汤寡面。他若无其事地喝着面汤，额前的白发在晨光中格外刺眼。

"爸，鸡蛋......"

"快吃吧，凉了就腥了。"他打断我，伸手抹去我嘴角的汤渍。那只手粗糙温暖，让我想起小时候他牵我过马路时的温度。

雨滴轻轻敲打着窗玻璃。在这个平凡的早晨，一碗最简单的阳春面里，藏着父亲说不出口的爱。这爱就像碗里蒸腾的热气，看不见摸不着，却温暖了我的整个青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