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区里的白玉兰又开了，细碎的花瓣落在三楼窗台时，我习惯性地抬头，却只看见紧闭的玻璃窗，和窗台上那盆被遗忘的薄荷——叶片蜷曲着，像极了林小满临走时抿起的嘴角。

她搬家的前一天，我们蹲在她家客厅地板上，把五年间攒下的秘密装进纸箱。那本画满涂鸦的数学笔记本，第一页是她画的歪歪扭扭的小鸭子，说是我的“专属吉祥物”；还有半块用锡纸包着的巧克力，是去年生日她偷偷塞给我的，我们约好要等到“考砸了也不怕”的那天一起吃。阳光从阳台斜切进来，照在她汗湿的额发上，她忽然说：“以后你爬不上我家窗台了。”

我鼻子一酸。从前我们总趁大人不注意，踩着排水管爬到三楼，她会从窗台递出冰镇的橘子汽水，瓶身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我的手腕往下淌，凉丝丝的，像夏夜里的风。有一次下暴雨，我发烧在家，她居然顶着雨衣爬过来，怀里揣着一本刚借到的漫画，书页被雨水浸得发皱，她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：“医生说多笑笑好得快。”

搬家公司的卡车轰隆隆开进小区时，白玉兰的花瓣落得更急了。林小满抱着那盆薄荷站在车边，校服袖子被风吹得鼓鼓的。“薄荷耐旱，”她把花盆塞进我怀里，“等我回来，咱们还在窗台种向日葵。”卡车启动的瞬间，她突然从车窗探出头，挥着手里的笔记本大喊：“第三页有答案！上次骗你的！”

现在我常常趴在窗台，看那盆薄荷抽出新芽。楼下的石板路上，还留着我们用粉笔划的跳房子格子，只是再也不会有两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，踩着夕阳的影子，数着格子蹦蹦跳跳了。风穿过空荡荡的窗台时，总会带来一点薄荷的清香，我知道，那是林小满在说：“等我回来呀。”

花盆旁边，放着我折的一沓纸飞机，每一只翅膀上都写着地址。总有一天，它们会载着窗台的阳光，飞过长长的街道，落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