甲午年秋季九月，秀州的月波楼修成，代理郡守毛滂在楼上安排酒席。于是(毛涝)对在座的客人说：远远望去看到月亮，它不过像盘盂一样大，然而没有远近的差别，它的光辉必定会照到(各个地方)。而秀州，是水乡泽国。水边的人，日常生活饮食，与水波相接触。这两样东西，秀州人都能够得到并拥有。从前令狐先生就建造了这座楼，用“月波”来命名，是想在一座楼上(同时)获取这两样东西吧？(人们)说是郡守能够将它们笼络为自己的东西，时常分出一些余光，来给予宾客，(这个说法)难道不会被见识广博的人所耻笑吗?这样的话即使是贫穷人家、渔民村舍，都可以获得这两处优美的景物，难道一定要登上这座楼之后才能得到吗？然而以前的人登上车子掀起车帷，想着应当可以高远地观看、广泛地聆听，或者有的人登上楼后四面眺望，使(看到的景色)能够让(自己的)眼睛明亮、心灵洗涤，就像有月亮和水波一样吧？令狐先生给这座楼命名，难道有这方面的用意吗？

如今楼下的池水，才有一丈左右，也姑且能供鸥鹭嬉戏洗脚罢了。极目远望野田，没有几里远。郑毅夫在楼上题诗，就说：“野色更无山隔断，天光直与水相通。”郑毅夫喜欢夸大其词竞到了这样的地步!即便如此，天下谁大？泰山或许算是小的。天下谁小?秋毫或许算是大的。而大小的差别，恐怕出自我们的内心，大概也是不可以对别人说的了。所以(在)这座楼用眼睛所能看到的范围，虽然不像郑毅夫说的那样，(但)倘若认为它大就穷尽日月的出没，极尽江海的泛滥，应当一下子就看尽，这难道不就近在眉眼之间吗？

楼前的清波如带子萦绕，而高大的柳树横在堤岸，远远地伸向孤村；野花水草，稍微能在幽僻处看到。靠着栏杆向下俯瞰，烟雨迷茫，早晨的朝霞和傍晚的云彩，使衣服飘动凌乱，(人)徘徊流连，心情舒畅、眼睛开阔。(在这里)大概可以疏散(心中)郁积之气而忘却我的忧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