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岁的林小满抱着比她人还高的画板，跌跌撞撞地冲进巷口的杂货店。画板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三个小人，最左边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正对着中间的小男孩做鬼脸。

"阿澈哥哥！"她奶声奶气地喊，"你看我画的！"

正在冰柜前挑汽水的少年转过身，校服袖子卷到手肘，露出晒成小麦色的手臂。他接过画板看了半天，突然指着最右边的小人问："这个是谁？"

"是..."小满踮起脚尖，"是以后要嫁给阿澈哥哥的人呀！"

杂货店老板娘笑得直不起腰，往小满手里塞了根橘子味棒棒糖。林澈耳尖通红，把汽水塞进她手里："笨蛋，汽水要摇一摇再喝。"

十二岁的夏天特别热。林澈骑着自行车载小满去补习班，后座的女孩把脸贴在他汗湿的背上，哼着走调的歌。路过小卖部时，林澈突然刹车，小满的额头撞在他背上。

"疼..."她揉着额头嘟囔。

"等着。"林澈把自行车靠在梧桐树上，跑进店里。再出来时，手里多了两瓶冰镇橘子汽水。

"咔嗒"一声，瓶盖开启的瞬间，细密的水珠顺着玻璃瓶往下淌。林澈把汽水递给小满，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。

"阿澈哥哥以后要考哪所高中呀？"小满突然问。

林澈抹了把嘴角的汽水，看着远处操场上踢球的男生："市重点吧。小满呢？"

"我要和阿澈哥哥一样！"小满把汽水瓶贴在发烫的脸颊上，"这样每天都能一起上学啦。"

十六岁的毕业季来得猝不及防。林澈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，小满坐在台下，看着他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，像只随时要飞走的白鸽。

"最后，"林澈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发抖，"我想感谢一个人。从七岁到现在，她一直在我身边..."

小满突然站起来，画板"啪嗒"一声掉在地上。她冲出礼堂，靠在走廊的墙上大口喘气。画板上新添的油画——穿白衬衫的少年站在领奖台上，台下有个模糊的女孩身影。

"跑什么？"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。林澈靠着墙，手里还攥着演讲稿，"还没说完呢。"

小满抬头，看见他眼底闪着细碎的光："我...我画板没带..."

"画板重要还是我重要？"林澈突然凑近，呼吸喷在她发烫的耳尖上，"小满，我报了本地大学。"

"欸？可、可是你的分数..."

"因为某个笨蛋说，"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条，上面是小满三年前写的"要和阿澈哥哥永远在一起"，"某人画的结婚证，还缺个新郎。"

小满感觉心脏要跳出喉咙。她看着林澈从书包里拿出另一个画板——上面是十六岁的她和十八岁的他，背景是开满橘子花的校园。

"所以，"林澈的声音有点抖，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亮，"要补上新郎的名字吗？林小满同学。"

礼堂里传来掌声，原来演讲已经结束。但在这个被夕阳染成橘色的走廊里，只有两个影子渐渐靠拢，直到完全重叠。

多年后的同学会上，有人问起他们的恋爱史。林澈正给女儿剥橘子，闻言抬头笑了笑："七岁那年，她把未来的新娘画在我旁边。"

"是八岁！"靠在窗边的林小满纠正，手里晃着半瓶橘子汽水。玻璃瓶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，像极了那个改变他们一生的夏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