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：突如其来的距离

文艺汇演的成功和那段独特的排练经历，像是一剂催化剂，让林薇和顾屿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。他们之间的互动变得更加自然亲密，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常常惹得赵小雨挤眉弄眼，周浩则拍着顾屿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。

林薇自己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。她开始习惯顾屿每天带来的不同口味的早餐，习惯他偶尔孩子气的恶作剧，习惯他讲题时专注的侧脸，甚至习惯了他身上淡淡的、好闻的味道。看到他和其他女生说笑，心里会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；而当他只对她露出那种带着点痞气的专属笑容时，心跳又会不争气地失控。

她隐约明白这意味着什么，却又不敢深想。高中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，这点清醒她还有。她只是小心翼翼地珍藏著这份朦胧的好感，享受着日常琐碎中那些微不足道却又甜入心底的互动。

然而，变化发生得猝不及防。

文艺汇演结束后的下一周，顾屿请了一天假。林薇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，心里莫名也有些空落落的。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。

第二天，顾屿来了，却像是变了一个人。

他不再踩着铃声冲进教室，而是早早地就坐在了位置上，低着头看书，侧脸线条显得有些冷硬。林薇跟他打招呼，他也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着回应，甚至没有抬头看她。

一整天，他都异常沉默。不睡觉了，也不看篮球视频了，只是埋头刷题，或者看着窗外发呆。周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，生人勿近。

林薇给他带的早餐，他看了一眼，推回给她，声音干涩：“吃过了，谢谢。”

物理小组讨论时，林薇遇到难题下意识地想问他，他却只是瞥了一眼，语气平淡：“这题老师上课讲过，你再想想。”说完就转回了头，留下林薇愣在原地。

那种突如其来的疏离和冷漠，像一盆冰水，从林薇头顶浇下，让她瞬间懵了，心里涌起巨大的委屈和不知所措。

她做错什么了吗？还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？

她试图开口询问，却在对上他没什么情绪的眼神时，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。他的眼神里，没有了往常的阳光和笑意，只剩下一种让她感到陌生的距离感。

课间，赵小雨把林薇拉到走廊角落，小声问：“薇薇，你和顾屿怎么了？他今天怪怪的，对你好像也爱答不理的？”

林薇茫然地摇摇头：“我不知道……他从昨天请假回来就这样了。”

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？”赵小雨猜测道。

林薇心里乱糟糟的。一整天，她都无法集中精神听课，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旁边那个沉默的身影。他的冷漠像一根刺，扎在她心里，细细密密地疼。

放学铃声响起，顾屿立刻收拾好书包，站起身就要走，没有丝毫等她的意思。

“顾屿！”林薇终于忍不住，叫住了他。

顾屿脚步停住，却没有回头，背影显得有些僵硬。

“你……你怎么了？”林薇走到他面前，鼓起勇气看着他，“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？”

顾屿垂着眼，避开她的目光，声音低沉：“没有。你想多了。”

“那为什么……”林薇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。

顾屿沉默了几秒，再开口时，语气更加疏离：“快高考了，还是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吧。以后……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。”

说完，他绕开她，快步离开了教室。

“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……”

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林薇耳边回荡，让她浑身发冷。她呆呆地站在原地，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，鼻子一酸，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
为什么？明明之前还好好的，一起排练，一起说笑，互相讲题，分享零食……那些默契和靠近，难道都是她的错觉吗？

赵小雨走过来，担心地搂住她的肩膀：“薇薇，你没事吧？”

林薇摇摇头，说不出话，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，呼呼地灌着冷风。

接下来的几天，顾屿依旧如此。他收起了所有的笑容和跳脱，变得沉默而用功。他不再给她带早餐，不再主动跟她说话，甚至调换了座位，搬到了离她隔了两排的角落。

那道无形的壁垒，隔开的不仅仅是两张课桌的距离。

林薇试图让自己专注于学习，却总是忍不住看向那个角落。看到他和其他同学讨论问题时的正常神态，唯独面对她时那份刻意的回避和冷淡，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就像潮水一样漫上来。

那本写着“救命之恩”的草稿纸还夹在她的书里，那枚干枯的草编指环还躺在她的笔记本中，舞台上相牵的手温仿佛还未散去……可一切好像都突然变成了上辈子的事。

青春里的第一次心动，还没来得及明朗，似乎就要这样莫名其妙地、无声无息地夭折在冰冷的现实里。

秋意越来越浓，风吹在身上带着明显的凉意。林薇一个人走在放学路上，看着满地金黄的落叶，第一次觉得，这个秋天，原来这么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