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落乡间处,思起惊蛰时
惊蛰的雨季,是一段冗长的时光,滴答在故乡的土地上,也在心上魂牵梦萦。
雨是寻常的,不论是在哪里都没有差异,是淋漓的、自由的灵魂。散落在世界的每个角落,阳光斜射的璀璨是永恒的,但家乡却与众不同。
闽中袅袅不觉的雨赋予家独特的意义,青竹碧梧,也更加葱翠,在兼着摇曳的影子,杂乱的心忽地就宁静下来。在阴暗潮湿的巷角,青苔丛生杂乱,却是蔓延到心底的常青树。青石板铺就的老街,澄澈而干净。鱼鳞搬迁层迭起的瓦,像飞入雨中的蝴蝶。雨滴敲在上面,便像瓷器叮叮当当作响。相比之下,城市的雨就少了些许灵动,匆匆过路避一阵潇潇的雨,车水马龙的拥挤,是回家的急切和办事的着急,仿佛雨就成了阻碍,全然没了半点韵味和家的意味,倒在碌碌市景里显得格格不入。
曾记得,惊蛰多雨,雨打残荷,并不用下田劳作。他们坐在榕树下的石板凳上,或者在躲进小楼力打牌,看电视,总有讲不完的话,像门前的江水,常东去又西来,以此来度过一段悠悠岁月。他们打牌都是极为激情的,就算是输了,气势上也要压人一头,一张小牌直接捏住,猛的站起身来,破空般甩下去。总有争强好胜的心,各个效仿,拿得起也放的下,在笑骂着几句福州话。作为孩子,自然也会感到震惊,愣愣地站在一旁,窥一眼大人手上的牌,根据以往的经验,判断哪张牌数大,之后趁着带人们回家拿水的间隙,洗牌,发牌,打牌,一气呵成。雨声就在这时也变小了,稚嫩的童音“啪”地一声,脸上的笑随即便洋溢开来,乐呵呵的。有时玩过了头,大人一回来,就把他们抱下去,让他们自己回家玩去。而雨只不过是见证这片刻的闲暇,人间有味是清欢。
桌前排几声,浮生半日闲。
红烛残蜡摆在供桌上,微暗的白炽灯,方寸一隅间摆着饭桌,寒冷而潮湿,每次一到外婆家里,我就瑟缩着身子。高压锅喷气声入耳,外婆总在厨房忙碌着,油烟附着在玻璃上,她总记着我喜欢吃什么,自己家院子里还养着几只鸡,说是专门给我,还有鸡蛋一类的。每次一看就觉得心口有些酸涩,说是感动,又有点愧疚。我很少回来,也很少和她聊上几句有意思的话。她一直都是笑的,即使您老闲不住,出去工作被妈妈数落了也不觉得有什么,笑靥如花永远是我对外婆的第一印象。
每到惊蛰下雨,身在别处的我总是想着家,无论是谁,那指尖悄然磨挲泪眼的,都承载着无数的爱。每每把故乡的雨和城市的雨几分对比,一阵思念就涌上来了。雨不过是载物,像扁舟,因为在不动许多愁,就让雨汇成溪流,一入汪洋,荡漾着人间最真切的爱。
此地安处是吾乡,雨落乡间处,思起惊蛰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