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罪前传
远古之世,大陆鸿蒙,西里斯王城雄峙中原,环城千里沃野千里,民务耕织,士守礼度,商通货贿,君仁臣忠,时人谓之“天清地晏,国泰民安” 。
忽一日,王城西北黑风洞异响震地,黑雾如墨涛翻涌,蔽日遮天。未几,一巨兽自洞而出,其形若昆仑之丘,体被玄鳞,鳞间映世人扭曲之态;双目如浊月悬额,吐纳间混沌之气弥漫;四足踏地,裂罅纵横,七缕黑气自隙中渗出,分别似贪、嗔、痴、慢、妒、色、惰之形——此兽,乃天地间人性罪念聚合而成,名曰“合罪” 。
合罪不噬血肉,不毁城郭,唯嗜吞吐世人神智。凡其经行处,百姓僵立如木偶,被其吞入腹中,俄而轻吐而出。被吐者目空如盲,面若死灰,七罪之种已深植魂灵 。
昔时,市集商贩称物平施,见老弱提携必援手;田畴农人互通有无,缺种少器则邻里相济;王宫之内,王亲巡乡野,赈贫弱,吏治清明 。及合罪过城,王城骤变:商贩囤粮居奇,谷米价腾十倍,饥民哀求竟掷石驱之;农人争田埂,挥锄相向,往日情谊荡然无存;贵族耽声色,昼夜笙歌,府藏珍宝山积,对城外饥殍视若无睹;童稚争野果而拳脚交加,妇妪因闲话而当众诟谇,戾气充塞,王城沦为炼狱 。
满城皆醉,唯少年凯恩独醒。凯恩乃王城司祭之孙,祖父临终执其手曰:“吾孙身负‘幸厄相’,能御邪祟,他日罪祸临城,汝当执此圣剑,为苍生觅一线生机 。”言毕,授以青铜圣剑,剑身符文斑驳,虽无锋芒,却蕴温润之气 。合罪乱城时,凯恩赴城郊采药,黑雾过境,体内暖流涌动,黑气尽散 。归城见此惨状,痛心疾首,遂佩圣剑,辞乡赴黑风洞,欲诛合罪,醒万民之智 。
凯恩行三日,至腐食谷。谷中瘴气绕,香风刺鼻,地铺糕屑脂膏,草木不生 。谷心有兽伏地大嚼,形似豕,体若小牛,毛呈暗黄,沾酱汁肉末,目眯如缝,口角流脂,落地化贪食虚影——此乃暴食之兽,合罪麾下七罪兽之一 。
暴食豕见凯恩持剑至,不攻,缓抬首,吐莹白宝珠悬其前,香溢四方:“少年持此‘暴食珠’,永无饥馁,珍馐取之不尽,唯失辨味之能 。”凯恩视豕侧虚影,皆麻木吞咽,忆王城粮铺前老妇跪求而被驱,邻童争饼啮断同伴指,乃握剑曰:“食以果腹,非为纵欲。吾求万民安食,不贪麻木之饱 。”言毕,宝珠自入剑鞘,与圣剑锈色相映 。暴食豕讶异,继而低首,瘴气稍淡 。
离腐食谷,凯恩行赤焰坡。坡地黄沙,岩呈赤红,风卷碎石,声若兽吼 。坡顶狂风起,雄狮跃出,体倍常狮,鬃如烈火,爪利如刀,踏岩留痕,目含暴戾,吼震沙石——此为暴怒之兽 。
暴怒狮直扑凯恩,利爪逼面门 。凯恩侧身,圣剑符文微光,化屏障挡之 。狮退,喷赤红之气凝宝珠,绕烈焰,热灼人:“持此‘暴怒珠’,有雷霆之怒,犯者必伤,唯日为怒火噬,终成疯魔 。”凯恩忆途见农夫争田互殴,戍卒鞭笞老弱,叹曰:“真强非恃怒而威,乃以理服人 。若恃怒慑众,与合罪何异 ?”拒之,宝珠化流光入鞘,剑锈稍褪 。
行至迷雾林,林雾弥漫,靡靡之音入耳酥软 。雾中倩影出,形似狐,人身,肤胜雪,目含情,九尾摇,声婉如莺——此为色欲之兽 。
“少年郎迷路乎 ?”色欲狐托粉色宝珠,光映娇容:“持此‘色欲珠’,你为世间绝色,人皆倾心,愿为你赴汤蹈火,唯以‘真心’为价,此后爱慕皆为珠力,无半分真情 。”凯恩闭目握剑,符文光盛,散靡音 。忆贵族耗金筑楼博美人笑,同窗偷财恋青楼女子,睁眼曰:“情贵真心,纵万人追捧,虚情亦为孤 。”宝珠旋入鞘,林雾渐散 。
出迷雾林,至沼泽。水浊如墨,泡泛腐臭 。凯恩踏板桥,巨蟾浮出,体若圆桌,皮呈暗绿,疣粒凸起,目如绿豆,盯圣剑——此为贪婪之兽 。
“小家伙佩奇剑,必有大志 。”蟾蜍吐金珠,映金银绫罗幻象:“持此‘贪婪珠’,富可敌国,所求皆得,唯日陷贪婪,欲壑难填 。”凯恩忆富商粮掺沙,库吏吞公款,曰:“财为身外物,够用即足,贪多必为奴 。”宝珠入鞘,剑符文愈明 。
离沼泽,凯恩至枯藤林。林藤如虬,日光难透,阴森可怖 。“嘶嘶”声起,翠蛇游出,身粗如碗,鳞泛冷光,舌吐信,瞳竖如针——此为嫉妒之兽 。
“过四兽考验,汝有几分能 。”蛇吐碧珠,映凯恩与他人对比:“持此‘嫉妒珠’,人皆羡你,唯日窄狭,见不得人好 。”凯恩忆妇人造谣邻女,同伴塞石伤其手,叹曰:“人各有光,何妒之有 ?”宝珠入鞘,枯藤抽芽 。
行至昏睡谷,草木繁,静无声,鸟兽卧地昏睡 。谷心黑熊蜷缩,体庞毛黑,腹起伏,呼气令草木慵懒——此为懒惰之兽 。
黑熊睁眼,声沉缓:“少年赶路累乎 ?持此‘懒惰珠’,无需劳作,坐享其成,唯日懈怠,终成废人 。”凯恩忆流民乞偷,农夫弃田为丐,曰:“劳作踏实,进取有价,懒则弃世 。”宝珠入鞘,剑锈将尽 。
凯恩终至雪巅。巅上积雪,风冽冰凝 。巅顶冰岩上,白虎卧焉,体矫毛白,目如冰蓝,无戾气,含沉稳——此为傲慢之兽 。
白虎起,不吐珠,曰:“拒六珠守本心,难得 。然合罪非寻常兽,乃罪念聚合,圣剑难灭 。它必以‘人性本恶’惑你,切记,汝当封失控之罪,非斩人性 。”凯恩躬身:“谨受教 。”白虎颔首,吐莹蓝宝珠:“此‘傲慢珠’,助你集齐七珠 。”宝珠入鞘,七珠绕圣剑,七彩光盛,剑符文明,青铜本色露 。
辞白虎,凯恩下山赴黑风洞。洞黑雾更浓,岩染墨色,气压抑,鸟兽远避 。
凯恩握剑入洞,洞内漆黑,唯圣剑七彩光照前路 。洞道曲折,地布碎石,壁渗黑涎,腥气扑鼻 。行半时辰,洞豁然开朗,中央有黑石祭坛,合罪盘其上,体逾想象,玄鳞映彩光,目闭似眠,混沌气翻涌 。
凯恩入洞,合罪骤睁眼,浊瞳锁之,声震洞:“匹夫集七珠,敢闯吾地,不自量力 !”
凯恩举剑,光盛洞明:“合罪祸乱王城,陷万民于水火,今日吾持剑来,必封印你,还城太平 。”
“封印吾 ?”合罪笑讽:“吾乃人性罪念聚合,封印吾,即抹人性,汝敢 ?”言毕,喷黑气凝人影,皆王城百姓状:商贩囤粮之贪,农夫争斗之怒,贵族耽色之迷,流民懒惰之颓……人影嘶吼扑来,黑气逼得剑光黯淡 。
凯恩挥剑迎,光刃劈人影,散而复聚 。合罪曰:“此乃人性本貌!罪念天生,斩不尽杀不绝,今日封吾,他日人心有弱,吾必复醒 !”
凯恩挥剑间,细观人影:粮铺前老妇今赤目抢粮,同窗今拥妓挥霍,戍卒今鞭笞无辜,心虽颤,却忆白虎言 。忽收剑,对合罪曰:“汝言人性本恶,然吾见邻人冒死救落水孩童,见医者散尽药材救病患,见农夫分粮济饥民——人性有弱,亦有善 !吾不斩人性,只封失控之罪 !”
言毕,凯恩转身,将七珠分抛四方:暴食珠归腐食谷,暴怒珠还赤焰坡,色欲珠回迷雾林,贪婪珠落沼泽,嫉妒珠投枯藤林,懒惰珠置昏睡谷,傲慢珠返雪巅 。珠落即化光柱,冲天而起,贯洞而出,连西里斯王城 。
“以七珠为引,聚苍生本善之力 !”凯恩喝毕,圣剑吸七道光柱,光芒万丈,符文流转,剑身泛金光 。合罪怒,喷混沌气罩全身,黑气中人影嘶吼,欲阻光柱 。凯恩举剑,金光化巨印,向合罪压去 。
巨印触黑气,滋滋作响,人影消散,混沌气渐弱 。合罪嘶吼:“吾乃罪念聚合,封吾亦封人心之欲,汝会悔 !”凯恩曰:“欲非罪,失控乃罪 。吾封你,是让万民有择善之机 !”
巨印落,合罪身躯渐缩,玄鳞剥落,化作七缕黑气,被宝珠光柱牵引,入祭坛封印 。洞黑雾散,混沌气消,祭坛刻符文,成封印之阵 。
凯恩出洞,见王城阴霾散:商贩开仓平价售粮,农夫握手言和,贵族散财赈贫,童稚嬉,老妪笑,往昔太平复归 。七珠留四方,化碑刻“人性有弱,守心则明”,为后世诫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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