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春是一场热烈的相遇
礼堂前的白玉兰又开了,花瓣像一群振翅欲飞的白鸽。我站在树荫下仰头时,忽然想起三年前背着书包走进校门的那个清晨,那时的我还不知道,青春会以怎样的方式留下痕迹。
教室后排总留着两个空座位。初三那年,小雨因为先天疾病行动不便,我和小薇每天雷打不动地帮她推轮椅。记得第一次推她上实验楼台阶时,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,轮椅的金属扶手在阳光下滚烫。可当我们在五楼的生物教室看见显微镜下的花粉粒时,三个人的欢呼声惊飞了窗外觅食的麻雀。青春不是孤独的奔跑,而是搀扶着向星辰跋涉的旅程,就像希腊神话里的阿尔戈英雄们,每个人都是他人船桨激起的浪花。
运动会上,我见过最动人的冲刺。4×100米最后一棒,跑道上的小宇突然踉跄摔倒,膝盖在红色塑胶跑道上擦出刺目的血痕。在惊呼声中,他抱着接力棒单腿跳着越过终点,观众席爆发的掌声盖过了裁判的哨音。这让我想起敦煌壁画里反弹琵琶的飞天,那些看似失衡的姿态,往往藏着最倔强的平衡。青春何尝不是在跌跌撞撞中寻找属于自己的节奏?
教学楼顶的天文望远镜,记录过无数个星光璀璨的夜晚。去年冬天,我们裹着校服跟踪象限仪座流星雨。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鹅绒般的夜空时,不知谁轻轻哼起了《夜空中最亮的星》。那个瞬间,我忽然明白古人为什么要把星群称作"星官"——每一颗星辰都是青春的坐标,标记着少年人探索世界的热望,就像五百年前第谷在汶岛用青铜象限仪丈量宇宙时的专注。
毕业典礼那天,班主任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枚银杏叶书签。她说:"银杏能活三千年,不是因为它从不凋零,而是每次落叶都化作新生的养料。"此刻望着玉兰树下嬉笑的新生,我忽然懂了塞缪尔·厄尔曼说的:"青春不是年华,而是心境。"当我们将那些淋过的雨、摔过的跤、数过的星辰都酿成生命的养分,便能永远保持抽枝发芽的勇气。就像敦煌莫高窟的千年壁画,供养人的青春容颜早已湮没,可画中人的衣袂至今仍在风中飞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