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畔的黄昏
湖畔的黄昏
这面湖,仿佛是群山不经意间遗落的一面镜子,澄澈、幽静,倒映着天光云影。我来时,日头已西斜,正懒懒地挂在对岸山峦的肩头。光线变得分外柔和,像一块融化的琥珀,缓缓流淌在湖面上。
湖水并非一味的碧绿。近岸处,能看见水底圆润的卵石,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如玉。稍远些,水色便深了一层,是那种沁人心脾的黛青,仿佛积攒了整座山林的幽梦。最妙的是湖心,那里完整地收纳了整个天空:夕阳的余晖将它染成一匹揉碎了的锦缎,金红、橘粉与浅紫交织在一起,随着微不可察的涟漪轻轻晃动,奢华而又寂静。
风是有的,但极轻极缓,像个小心翼翼的访客,生怕惊扰了此地的宁静。它拂过水面,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银痕;它穿过岸边的竹林,引得竹叶发出一阵簌簌的轻响,那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,反倒衬得四周愈发空寂。
我的目光越过湖面,投向那连绵的远山。山色有着丰富的层次:最近的山是浓郁的墨绿,带着湿漉漉的草木气息;稍远的,则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青灰,像画师用极淡的墨在宣纸上轻轻抹过;最远的山峦,已与天际的云霞融为一体,只剩下朦胧的剪影,如同一个意味深长的梦的轮廓。
就在这时,一只白鹭不知从何处翩然飞起,双翅掠过水面,并未激起波澜,反倒像一支无声的笔,在天地这幅巨大的画卷上,添上了一道灵动的留白。它并不为谁表演,它的起飞与降落,只是这自然韵律中自然而然的一节。
夕阳终于沉下了山脊。最后一缕光从云缝中射出,如同舞台落幕前追光灯的最后一次扫视,将山巅的几块岩石照得如同镀金。光与影的界限在此刻变得模糊,世界沉入一种蓝调的氛围里。湖水失去了斑斓的色彩,变成一片深沉的、近乎墨色的蓝,静静地呼吸着。
我没有等到繁星满天。当暮色如天鹅绒般温柔地覆盖下来时,我便知道,该离开了。这篇由光、风、水与山合著的无字之书,我已读完最美的一章。
回头望去,湖山已悄然隐匿于夜的怀抱,仿佛刚才的一切瑰丽,只是一场集体默许的、盛大的幻觉。它并不需要见证者,它只是存在,在每一个无人注目的黄昏,自顾自地美丽着。
超级眼熟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