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初透时我便醒了，窗帘缝隙间漏进些微天光，灰白中带着点蓝。并不急于起身，只望着天花板上一处水渍出神，那形状冬是冬夏是夏的，竟随着季节变换轮廓似的。

洗漱时听得窗外有鸟鸣，啁啾着又飞远了。自来水哗哗地流，掬一捧扑在脸上，凉意便驱散了最后一点睡意。镜中人头发乱翘，也懒得整理，横竖今日并无要见的人。

早餐照例是白粥小菜，粥熬得恰到好处，米粒将化未化。就着酱瓜啜粥，咸淡适中，胃里渐渐暖起来。忽然想起旧时祖母熬粥总爱放些碱，粥色泛绿，别有风味，如今已多年未尝了。

出门时见对门老先生在侍弄花草，弓着腰为一盆茉莉修剪枝叶。彼此点头算是招呼，并不交谈。他那盆茉莉养了十几年，年年开花，香飘半条巷子，比许多人家孩子还长寿。

街上行人匆匆，各自奔着前程去。有个小学生蹦跳着走过，红领巾系得歪斜，书包拍打着后背，发出噗噗的声响。他忽然蹲下系鞋带，起身时又继续蹦跳着前行，无忧无虑得叫人羡慕。

午间小憩后泡了杯茶，茶叶在杯中缓缓舒展，水色渐绿。并不急饮，只看那热气袅袅上升，最终消散在空中。电话铃响了一声又止，想必是拨错了号码，倒也省去一番应对。

傍晚时分天色转阴，云层低垂，却始终未落下雨来。晾晒的衣物在微风中轻轻摆动，衣角偶尔相触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收衣时闻到阳光的味道，想来明日还是个晴天。

晚餐简单，中午的剩菜热一热便打发了。筷子碰触碗碟，发出清脆声响，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。忽然想起日间该买的东西忘了买，旋即又释然——横竖明日还会忘记，何必今日懊恼。

灯下读几页闲书，字句入眼却不入心。索性合书静坐，听远处市声隐约，近处钟表滴答。时光便在这滴答声中悄悄溜走，不留痕迹。

临睡前检查门窗，见窗外月色皎洁，地上一片银白。明日想必是个好天气，或许该出门走走——这般想着，却又自知多半不会成行。

一日光阴就这样平淡流过，无甚可记，却也没什么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