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长路上的那盏灯

六年级作文 作者:我喜欢你胜过所有

老屋的阁楼里积着厚厚的灰,我踮起脚尖推开木窗,一束阳光斜斜地照在墙角的旧台灯上。铜制的灯柱生了斑驳的锈,玻璃灯罩里还留着半截蜡烛——那是爷爷亲手做的煤油灯,在无数个寒夜里,它曾像星星一样点亮我的童年。

记得七岁那年的冬天特别冷,我缩在被窝里不肯起床。爷爷总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用布满老茧的手掌搓热我的脚丫:“小懒虫,太阳都晒屁股啦!”他掀开被角的瞬间,冷风“嗖”地钻进来,我立刻像只受惊的猫崽似的往被窝里钻。这时爷爷就会点亮那盏煤油灯,暖黄的火苗在玻璃罩里轻轻跳动,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一棵会走动的老树。

“走,跟爷爷去镇上卖菜。”他总是这样说。我极不情愿地套上棉袄,跟着他踩着结了冰的田埂往镇上走。天还没亮透,四周黑得像倒扣的墨碗,只有爷爷的煤油灯在前方晃啊晃,像一颗固执的星星。我摔过三次跤,棉鞋里灌满了雪水,冻得脚趾头生疼。爷爷就蹲下来,把我冰凉的脚塞进他怀里,用体温焐热:“再坚持会儿,等灯芯烧红了,咱们就到镇上了。”

那盏灯确实会“变魔术”。当灯油快烧尽时,火苗会突然蹿高,变成红彤彤的一团,把整个菜篮子都照得发亮。爷爷的菜总是卖得最快,他说这是“灯芯报喜”。有次我偷偷多滴了两滴灯油,火苗“噌”地窜起来,差点烧着爷爷的眉毛。他不但没生气,反而哈哈大笑:“咱们小囡囡知道疼爷爷啦!”

真正读懂那盏灯,是在十岁那年的雨夜。我因为考试失利躲在柴房里哭,雨水顺着瓦檐滴下来,打在铁皮桶上“咚咚”作响。忽然有光亮从门缝里漏进来,爷爷举着煤油灯站在门外,雨水顺着他的草帽檐往下淌,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。

“你看,”他把灯凑近我潮湿的作业本,“这灯芯要是不及时挑,就会冒黑烟。”说着,他从兜里摸出根竹签,轻轻拨了拨灯芯。火苗“噼啪”响了一声,突然变得明亮起来,把满屋的黑暗都逼退了。

“人也是一样,”爷爷用袖子擦了擦我脸上的泪,“遇到坎儿就缩脖子,那永远亮不起来。”那晚他给我讲了许多故事:他年轻时在矿上打工,每次下井都要举着煤油灯;奶奶生病那年,他举着灯走了二十里山路去请大夫;后来有了电灯,他还是舍不得扔掉这盏旧灯,说“老物件比新玩意儿靠谱”。

去年春天,爷爷永远离开了我们。整理遗物时,我在他的樟木箱底发现了那盏灯。灯罩里积着厚厚的灰,我轻轻擦拭时,发现灯柱上刻着一行小字:“给囡囡照亮前路”。原来在我蹒跚学步时,爷爷就悄悄刻下了这份期待。

现在老屋要拆迁了,我特意把那盏灯带到了新家。每当我在台灯下写作业到深夜,总会想起爷爷挑灯芯的样子——他佝偻着背,竹签在火苗上方轻轻一拨,黑暗便退潮般散去。这盏灯教会我:真正的光明不在于灯油多寡,而在于始终保持向上燃烧的姿态。

上周回老屋收拾,我在阁楼角落发现半瓶未用完的灯油。瓶身贴着张泛黄的纸条,是爷爷的字迹:“灯油要省着用,但该亮的时候就得亮透。”窗外的夕阳正透过木窗斜斜地照进来,我点燃了那盏尘封已久的煤油灯。暖黄的火苗轻轻跳动,恍惚间又看见爷爷举着灯走在田埂上的背影,那盏灯,永远亮在我成长的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