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格如树

高一作文 作者:CJY

若说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位房客,最熟悉却难窥真面目的,便是我的“人格”了。它不似灵魂缥缈,亦非躯壳的沉重,却如一棵树般扎根在我心腹深处,自懵懂岁月里一粒无名的种子悄然萌发,然后无声地随我一同长大。

幼时,这树纤弱如草,根须浅浅埋在意识里,还无力抵抗外来的风。校园里被恶意的戏弄时,我每每便只能低头走开,任凭委屈在胸口翻腾,却如弱苗般不敢生发出抗拒的枝叶。那时我的树便弯弯绕绕地生长着,带着被压抑的曲折和怯懦。

后来渐渐长大,那树也悄然伸展开枝条,在阳光和风雨中愈发显出了自己的形状。然而某一时期,我心中却莫名滋长起追逐浮华的热望。那时我仿佛看见树梢上长出了徒劳开花的枝条,只盼着他人投来一瞥赞赏的目光。虚荣如病枝吸吮着生命的水分,直至心灵渐渐枯萎,只余下无数渴求而不得的空虚。

真正成长,则始于认识到了修剪的必要。痛定思痛,我决心砍掉那些徒耗心力、结不出果实的虚荣枝杈。每一下修剪,都似刮骨疗毒,切肤之痛令灵魂战栗。可就在这断骨削肉的痛楚里,一种坚韧的支撑力反而在体内生长出来,仿佛砍去芜杂,树反而更深地向黑暗土壤探去,抓牢了大地。

这棵树,它是我又非我,非我却又是我。它既非完全受我意志驱使的傀儡,亦非任性生长的野生草木。生命就是如此,我们彼此在磨合中共生:有时我雕琢它,有时它支撑我;有时我修剪它,有时它反哺我——树身里逐年添上的圈圈年轮,正是岁月用风霜刻下的无形印记,最终内化为我精神的骨骼。

这棵树啊,它只在我的生命里生长,最终也只长成我的形状:于孤独处落叶,于幽暗中生根;待到繁花满枝,也只向自己的天空伸展手臂——原来每道伤痕与每次舒展,都不过是生命以痛吻我,而树亦以痛吻着生命,直到互相刻入年轮的深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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