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村的雪下了整夜，吴邪推开门时，檐角的冰凌正滴答着融水。张起灵蹲在院角的梅树下，手里捏着片沾雪的花瓣，黑金古刀被他当成了花铲，在树根周围拢起半圈新土。

"小哥，你这刀要是会说话，准得抱怨你拿它刨土。"吴邪笑着往手心哈气，却见张起灵从梅树后拎出个竹篮，里面躺着三只红皮萝卜，沾着新鲜的泥星子。

"胖子呢？"吴邪接过萝卜时，指尖触到片冰凉的雪花——是从张起灵发梢落下来的。

"买酒去了。"张起灵的目光转向厨房，烟囱正冒着滚滚白烟，"炖了羊肉。"

厨房里，砂锅在煤炉上咕嘟作响，萝卜块在奶白的汤里翻滚。吴邪揭开锅盖时，香气混着水汽扑面而来，恍惚间竟以为回到了十年前的格尔木疗养院，只是那时的炉火旁，坐着的是讲鬼故事的潘子，而现在...

"天真！快来搭把手！"王胖子的大嗓门从院外传来，伴随着"哐当"一声响。吴邪跑出去，只见胖子摔在雪地里，怀里的二锅头滚了满地，而张起灵正弯腰去捡个蓝布包——里面露出半截红绸，是胖子念叨了半个月的杭州酱鸭。

"我说你俩能不能小心点？"吴邪把胖子拽起来，却见他裤腿上沾着片熟悉的麒麟纹布料，"这是..."

"小哥非说要给梅树系红绸祈福。"胖子拍着裤子上的雪，"结果我刚把酱鸭挂树上，他就..."话音未落，张起灵突然把红绸系在了吴邪手腕上，冰凉的指尖擦过他的皮肤。

"避灾。"张起灵说完，转身回厨房看羊肉汤去了。胖子挤眉弄眼地撞了撞吴邪的胳膊："看见没？小哥现在偏心你！"

正午的阳光透过梅枝洒下来，在雪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。三人围着煤炉啃酱鸭时，胖子突然指着墙上的日历："再过三天就是小年了，咱得包点饺子吧？"

"你会包？"吴邪挑眉。

"胖爷我啥不会？"胖子拍胸脯，"不过得小哥擀皮，你包饺子，我负责...尝咸淡！"

张起灵默默点头，从柜里翻出袋面粉。当他的手掌覆在面团上时，吴邪突然发现他袖口滑落，露出段缠着创可贴的手指——是今早切萝卜时不小心划的。

"怎么不吭声？"吴邪抓起他的手要换药，却被轻轻按住。

"不疼。"张起灵抽回手，继续擀皮，擀面杖在他掌心灵活转动，面片薄得能透光。胖子在一旁咋舌："我说闷油瓶，你这手艺不去开包子铺可惜了！"

暮色降临时，院子里的梅枝上已挂满红绸，像极了秦岭神树的果实。吴邪望着锅里翻滚的饺子，突然想起今早张起灵给梅树拢土时，往树根埋了个东西——是枚磨得发亮的铜钱，当年潘子送他的护身符。

"天真发什么呆？"胖子夹了个饺子塞进嘴里，"再不吃就被小哥吃光了！"

吴邪笑着夹起个饺子，却见张起灵正把碗里的羊肉都挑给他。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，落在梅枝上簌簌作响，而屋里的煤炉烧得正旺，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，像幅永不褪色的年画。

"对了天真，"胖子突然想起什么，"开春咱把西厢房收拾出来，摆个炕桌怎么样？"

"好啊。"吴邪咬着饺子点头，"再买副象棋，省得你总赖账。"

张起灵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，往吴邪碗里又添了块萝卜。炉火噼啪作响，将"铁三角"三个字的影子，烙在了暖融融的时光里。